淮淮
是脏的。这两只暗器,还是别用了,待日后我送一套新的给你。”
明愿没说话,眼眶有些湿意,被她压了下去,声音很平静:“……用掉三根了。”
一共也就只有五根而已。
这是关野留给她的暗器,他送给她的花花草草、精巧的小玩意儿很多,唯独防身用的暗器,就只有这么一套。
如今也就只剩两根袖箭了。
明愿想起他打磨袖箭的那个午后,阳光金灿灿的映在他雪白面具上,连脖颈上滑落的一颗汗珠也被照得晶莹剔透。天气炎热,少年坐在树下低头削出细细的木制箭身。明明是很辛苦耗神的精细活,他唇角却轻轻勾着,手上动作格外利落娴熟。
明愿坐在一边的树荫下啃甜瓜,她刚咬了一口,就听关野说:“这回给你做了五只。”
明愿点点头,把瓜咽下去,才应声:“好。”
她又咬了一口,关野这时又说:“给你防身用的,待会儿我手把手教你。但不到万不得已的危机时刻不要轻易用。这玩意儿很厉害,能杀人,最好谨慎一点,听到没有?”
明愿只能又点点头。她咽下去才有机会开口:“听到了,记住了。”
关野半晌没再说什么。
明愿于是放心地继续啃她的甜瓜,刚再咬了一大口,就听关野幽幽道:“你猜猜这个袖箭最远射程是多少?”
“……”明愿气结。他就是故意的!
她追着关野满院子跑,直到两人闹得有些累了,明愿坐在关野身边,突发奇想地问他:“如果我把这五只都用完了呢?”
关野看她一眼,凤眼里压着情绪:“愿愿,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废物,你把五只袖箭用光了我都赶不到?”
明愿没想到这话题还能延伸到关野的救险速度上,一时噎住,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你信我,以后只要有我在,保准你一只都用不上!”关野在一旁信誓旦旦,被明愿一把推开。
“净说大话,若是真用完了怎么办?”
“真用完了啊,那就等你嫁过来以后,我再给你做。”关野眸色柔和,眼底笑意深沉,跟明愿对上目光。
明愿一拍手,兴高采烈:“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做的我放心,肯定比外头卖的杀伤力强!”
她笑容灿烂明亮,关野也就跟着笑起来,良久,才弯着眼叹了一声:“愿愿,你好像从来没因为我害羞过。”
“有什么可害羞的?”明愿兴高采烈,神采飞扬,晃了晃他结实的小臂,“我马上就要有属于自己的袖箭啦,这不是应该特别高兴嘛!”
关野不在的许多个日日夜夜,明愿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实那时若是换了别的姑娘,听见心上人谈起结婚嫁娶,又那么含情脉脉地对视,是该脸红躲闪、移开目光的。
她向来反应迟钝,又不是拘谨柔弱的性子,很难想到这一层。
如今,五只已经用掉了三只,她也学会了在心上人面前应该怎样害羞,那关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再给她做几只袖箭呢?
明愿想到这里,抿着唇角,回绝了傅云衡:“多谢小侯爷,还是不必了。”
暗器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用袖箭。她宁可换别的暗器防身,也不想再要除了关野以外的人赠给她的袖箭。
傅云衡也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的情绪,静静道:“无妨。第一次杀人,怕吗?”
“他们的衣服上没有标志,应该不是哪家的家丁护院。看起来……倒像是亡命之徒。”明愿声音平静,但细听之下还是有几分颤意。
她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就有了些隐隐的猜测。不会有哪个世家敢光明正大让侍卫出来围堵一个富贵人家幼女的,更何况正经的家丁护院等人衣服上也会有统一的标记,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些男子穿着不易辨认身份的黑衣,虽然没遮脸,但听语气就是要对人下死手的。还有为首的那个人语气凶厉,那种嗜血的眼神,如果手上没沾过血,是不会有的。
所谓的“跟他走”,估计也就是一句假话。如果当时明愿和卫念淮跟出去了,说不定随便哪个人在后面两个闷棍,就能把她们敲晕。
只不过不知道是谁找到的如此丧心病狂的一群人,居然追杀卫念淮这个只有一丁点大的小姑娘。
“你说的对。”傅云衡温声笑笑,解释道,“这些人多是犯有重罪,流离辗转躲避官府抓捕的犯人。你用袖箭做掉的那两个也都各有罪过,放心,这件事不会再牵连到你了,我会提前跟大理寺卿知会一声。”
明愿唇瓣有些干涩,她低声道:“多谢。”
两人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声音却又同时响起。
“小侯爷的幼妹其实另有身世吧?”
“你如今倒是同我生分了不少,怎么不唤我阿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