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焚
顾言之并没有回答顾司瑶这个问题,而是拉着她手,从她儿时讲到现在,眸中闪过几缕惆怅。
顾司瑶自是发现了,可她见顾言之竟笑了便也不再多问。毕竟她甚少见到父亲笑的样子,大多数都是威严的摸样。
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感觉父亲这一笑,含着些许别离的意思。
顾司瑶刚准备应几句,却见顾言之眼神里透出的些许回绝意思,她听着听着,眼眶忽地红了起来,她趴在顾言之腿上,一行清泪顺额穴哪儿滑落,她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渐渐沙哑:“父亲,我怎听着,好像这次离开像是再也见不到您一样。”
顾司瑶感觉到一只大手顺着头顶往耳下一直来回抚摸,那手温暖有力,她忽地贪恋这种感觉,可却察觉到似雨滴般的东西一颗颗砸在她脸上,顾司瑶伸手去摸,才发觉原来是父亲第二次在她面前哭了。
“婠婠乖,去舅舅哪儿要听舅舅话知道了吗,以后不想嫁人咱就不嫁人,过好自己日子才是正道。知道了吗?”
顾司瑶点点头,并觉着顾言之今日的话颇多,比过去数十几年与她说的话加在一块儿还要多得多。
她心中忽得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神情也变得落莫起来,喉咙也哽咽得像是堵了块石头。她干脆直接合上眼帘,不想让顾言之看到她眼底的情绪。
她听着听着,时辰偷偷地在她闭眼时溜走,因当她再度睁眼时,发觉屋内不知何时点上蜡烛,而顾言之见她醒时眼神并没有不耐,反而一脸慈爱沧桑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刻进骨子里一般。
“婠婠醒了?我忽然想喝婠婠做的甜汤了,可否去你自个儿院子里做一碗来?”
顾司瑶看着顾言之的样儿,有一瞬恍惚,她明明记得父亲根本不喜欢吃甜的,也不会让她睡在他自个儿腿上,更不会在她醒时满脸慈爱。
这一切真的太反常了。
“可父亲不是不喜甜吗?还有为何不在父亲院子里做。”
顾言之抿抿唇,眸子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但他依旧一脸慈祥:“因为婠婠只会甜汤不会别的啊,可我就想吃婠婠做的,最近忽地闻不得烟味,故让你去自个儿院子里做。不过放心,我早已差人将你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顾司瑶听后,仍不愿意去,她不知怎得,总感觉这是顾言之为支走她所说的话。她神色坚定,说什么也不肯去。
可顾言之见状,一把推开顾司瑶,脸上慢慢爬上怒意:“婠婠!为何不听父亲话,我只是希望在你走之前吃上你做的东西有这么难吗?”
顾司瑶知道,父亲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一个人留在房内,她明白,顾言之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支走她,顾司瑶从地上爬起,不留痕迹地拍了拍灰,眸光黯淡几分,但仍坚定:“父亲,今日无论如何,女儿都得留在您身边!”
顾言之怒极,直接扇了顾司瑶一巴掌,她那张白净小脸上顿时上浮现出红掌印来。
顾言之打完他就后悔了,可他不能心软,不能将顾司瑶拉进来,他遂移开视线:“那怎么行!我与你舅舅已说好,今晚便送你离开,你让我怎么跟他说!你今日不去也得去。”
那些下人是在顾司瑶睡去时,他自个儿遣散的,将他们全部遣散回家,除了南枝。
顾司瑶知道自己父亲是个倔脾气,而自己恰好也遗传了这个,她直接一屁股坐位上,无论顾言之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
她真的冥冥之中有种若自己今日敢踏出这门,那自己将会永远失去父亲。而自己也不再是顾家嫡女,而是孤女。
顾司瑶眼含泪光,硬是不去看顾言之。过了不知多久,当她再不闻顾言之那有些絮叨的话语时,才回眸去看,这一看让她彻底慌了神。
只见顾言之,全身抽搐倒在地上甚至还口吐白沫。
顾司瑶扑在顾言之身上,伸手不停摇晃顾言之:“父亲?父亲!来人!快来人!”
可无人回应她。
她望着紧闭着的门,忽觉里头与外头像是搁着两个天地一般。此刻能救父亲的只有自己 。
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事,这下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无论叫多少遍都无人应答。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眼父亲,才跑出去找郎中。
可顾司瑶不知道的事,在她跑出去那刻,顾言之便停止抽搐,他那双早已被浊气侵蚀的双眸此刻异常明亮:“婠婠,看来,我是终究没法看你长大了。”
顾言之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来,眸中闪着泪光,吃力地站起身,先关紧门窗,再拿出藏好的火油,直接倒在地上并拿起蜡烛,直接往上一丢,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顾司瑶手提着一盏灯,觉着今日比往日还要冷些,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就在快要跑出府时却差点而撞上一人,她借着灯光看出竟是南枝,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南枝,你去哪了?我怎叫你都没反应。”
“回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