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人多嘴杂不好。
也得亏几名小厮过来时正值晌午,街上只有零散几人。而由于刚才将沈斯年搬进棺材费了些体力,眼下应许陆陆续续有人出门闲逛消食。
还是不要抬出去吓人为好。
白昼渐渐散去,黑夜覆盖着整个京都,如此寂静的夜里,竟有几人抬着一具棺材偷偷摸摸从侯府出来,直奔山上。而他们没注意的事,有个人悄悄在后跟着。
沈泽清带领几人来到后山某处挖了个大坑,再将棺材放进去再填平坑。他拿出早上写好的碑,立在坟前头,接着确定四周无人后,才偷偷回去。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那人来到坟前,做了个标记后也走了。
次日,沈泽清怀着怜惜死去沈斯年痛恨自己父亲的复杂心里,离开了这个充满压抑的京都。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个侍卫打扮的人,抱着睡着的阿清,以及铲子,偷摸上了后山。
他来到坟前,先将猫放在不远处地上,后直接挖坟将棺材撬开后,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一手掰开沈斯年嘴,另手将药丸送进去,并轻轻摇晃,企图让药丸顺利咽下去。
须叟,沈斯年才慢慢醒来,由于躺得有些久,故脑袋有些发懵,在呆愣了不过两秒后,才渐渐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
沈斯年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侍卫身上。
“恒珠,我怎感觉我没有睡多久的样子。”
那个被叫做恒珠的侍卫,眉眼微抬,耐心解释:“回主子,这儿乃后山,四处空旷,最适宜逃跑。至于为何主子会醒,是因为……”
恒珠将昨日所发生所有事,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沈斯年。
沈斯年边听着边对自个儿父亲敢到无语,同时又心疼沈泽清,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噩梦,若真做了,大抵还有人陪着。
沈斯年跳下棺材,瞅了眼空空如也的棺材有些担心:“你说,如果他们撬开这儿发现没人,会不会怀疑我没死啊。”
沈斯年有些拐地走到阿清跟前并抱起抚摸。他有些不信任自个儿父亲,怕他日后遇见他,会撬馆自看,待那时,可怎办。
“主子放心,卑职已命人寻一具无人认领尸首来代替。主子大可放心去游山河。”
沈斯年听后,微微垂下眼睑,唇边扬起个耐人寻味的笑意,眼底翻涌着痛苦与悲伤,最后仰起头,望着天空:“今后,我不再是你的主子,毕竟我在他们眼里已经死去,而你的新主人,正是我的四弟弟。”
“恕卑职不从,在卑职眼里,只有您才是卑职该听令之人,无论主子叫什么,依旧是卑职最敬重的主子!”
而沈斯年则纠结恒珠话中“叫什么”,是啊,他都开始新日子了,总不能连个名都没有吧,反正用之前已是不行,毕竟若碰上他们怎么办。
他母亲姓谢,自幼希望他平平安,不如就叫谢渝安吧。
沈斯年这般想着,抱着猫边走边说:“恒珠,待事办好后,便来寻我。”
从今往后,再无沈斯年,唯余谢渝安。
沈斯年游历山河五年,吃过树皮,啃过泥土,差点被流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也饿昏过,未进一滴水过,这一切都被他抗了回来。
他被迫学习吹笛,从前,沈斯年可未曾学过这玩意,刚开始吹得难听被人扔烂白菜,丢鸡蛋,都没有关系,沈斯年开始慢慢练。
从最初吹得宛若噪音,到如今随便一吹都宛若仙音,他花了整整一年学会,期间就去客栈但当小二渡日。沈斯年那双手便结了厚厚的茧,他嫌痣麻烦,便赚够钱去点了。
他居无定所,大多数时间,是坐在客栈长条凳上小眯一会儿,或者在庙里干完活计,睡在斋房。他没出家,只是不想睡在野外。
沈斯年每次只会在一个地方待一个月,到时间就走,绝不拖沓。
一日,他照理在寺庙不顾主持阻拦扫地,忽而一位白衣女子从他身侧路过,同时她身上还传来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而她走过的地方,落下一只香囊。他忙捡起一看,只见上头绣着“斯年”二字。
沈斯年觉得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来不及多想,忙追上那位姑娘,朝她背影喊道:
“姑娘,你东西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