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八)
林晚亭今日事不多,深度报告她连夜赶了出来,如今倒是有些无所事事。
她玩转着手中的笔,心不在焉。
手机上还没有潘首席的消息,不知她要考虑多久。
坐她隔壁的陈昊发出一声惊呼,林晚亭转过去问他怎么了。
原来是在看国内几大私募今年的收益率,出了一个大概的排名。
林晚亭凑过去看,心里亦是一惊。
今年形势好,大家都盆满钵满,其中景南更是遥遥领先。
陈昊有些扼腕:“不知道能分红分多少。欸?小林,你是不是之前在景南实习过,和这位周总认识?”
这没有什么需要瞒的,那天在酒宴上林晚亭就看出陈昊有些好奇,她随口道:“算是认识吧。”
她不多说,陈昊自然也不追着问,免得她尴尬。
看来没多少交集。
林晚亭的手机一震,她心里一动,瞄了一眼潘首席的办公室,打开消息栏。她轻呼一口气,不是潘,是周邮臣。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周邮臣问今晚要不要一同吃个饭,林晚亭一口拒绝。
那头再没有消息过来。
临至下班前,她的手机都再没有动静,周邮臣没有再进行任何尝试,林晚亭想他大概是放弃了吧。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觉,她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至于潘首席,林晚亭皱眉,总不至于就这样冷处理了她吧。
一天过去了,都没有考虑好吗?
潘首席办公室的灯仍亮着,林晚亭沉吟,最后仍打算再多等一些时间。
她收拾东西,低头给邢然发消息。
邢然给她发道:晚晚,我不建议你再坚持。你是个新人,不要太着急。锋芒太过你领导未必喜欢,留下隐患。更何况你对这份预判到底有多少把握呢。值不值得如此冒险。我还是觉得更稳扎稳打一些比较好。
林晚亭蹙眉,只有真心朋友愿意说一些内心话。旁人怎么会愿意多管闲事,横加劝阻。林晚亭明白邢然的意思,心里有些烦躁。她自然坚信自己的判断,至于潘首席,她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她顺着旋转大门走出大厅,迎头撞上早在那等候的人。
“那幅画喜欢吗?”周乐洵问她。
林晚亭抬眼,笑道:“画得很好。”
两人一时间无话,气氛尴尬。
林晚亭抬手将碎发撩至耳后,打算找个借口溜掉。她以为那幅画是道别礼物,如今看来倒不是,这就有些无奈了。她是有些怅然和怀念,但也仅此而已。
周乐洵如今看来风度翩翩,那晚的醉鬼形态像是黄粱一梦,外头风大,他侧身挡住了大半。蓦地,林晚亭见他探过手来,要往后退一步,他已收回去,他手上是一片纸屑,不知什么时候粘上去的。
周乐洵像是没发现她的闪避,说:“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林晚亭要拒绝。
周乐洵笑得有些苦涩和恳求:“就当是老同学聚一聚。”
林晚亭还是看得有些不忍,正好借此机会一切都说清楚,她应下。
周乐洵竟然带着她来到了他们大学旁边的一家牛肉面店,她大学时拮据,又于吃食上不在意,常常吃一顿牛肉面解决。后来她和周乐洵恋爱,他也迁就,约会场所时常不是在画室就是在这家牛肉面店。
林晚亭看得有些恍惚,看店的大婶和老伯还在,见有客人来,大婶眼神由震惊转为欣喜,她手指着他俩,抖了好几下,半晌发出声来:“林……”林晚亭接口:“林晚亭。”
“啊!对对对!林晚亭!周乐洵!对不对?“
“对。“大婶竟然还记得他们。
大伯手搓了搓围裙,满脸的褶子都笑出花来:“好多年没来了,是参加大学校庆吗?”
林晚亭一愣,这些年她很少关注母校的消息,她遥望过去,大学路上红色横幅飘扬,竟是120周年校庆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周乐洵拉开椅子:“对,我们回来看看。”
老婶手脚麻利地下面,放了好些牛肉片,端出来:“不够吃再给加,尽管吃。”又八卦道:“结婚了没啊?“
这一对他俩都堪称印象深刻,实在是郎才女貌,在人群里样貌气质都出挑的很,时隔这么多年还在一起,八九不离十了。
林晚亭一愣,要否认。
周乐洵羞涩道:“还没呢。“
大婶大伯显然是误会了,喜笑颜开。
他们在这里开店二十多年,早将学生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心领神会道:“懂的,现在的小孩都晚婚。“
“不是……“林晚亭要解释。
大伯哈哈一笑:“不打扰你们了,慢慢吃,今天这单免了,谢谢你们还记得我们哦。“
大伯已经两鬓斑白,林晚亭说到一半的话到底还是吞下。
林晚亭细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