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之人
已经猜到了结果。
无论是汪泉,还是她,都是白费力气。
古人是不能穿越时空的,她从一开始的抱有期待,到现在的麻木接受。
在她看来,21世纪是最好的时代,这是身为后世人的骄傲,可在两千年前的人眼里,或者更具体而言,在李斯的心中,他所处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此时礼乐崩坏,士人阶级也能被君王以礼相待,大展身手,实现抱负。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正如李斯曾说过“虽千万人吾往矣”,即便是死,也是他心中所求。人本就向死而生,她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祝福他得偿所愿。
她缓了缓酒劲,垂眸去看案上的检测器,不出意外,又是……两条血线!
傅溪愣在原地,怎么会是两条血线?
两条血线意味着……
她慢慢眨了两下眼睛,复又仔细去看,不是幻觉,确是两条血线!
“李斯!”她是射箭之人,手稳是基本功,此时拿着检测器的手控住不住发抖,激动去推趴在案上的李斯,“醒醒!我有份大礼……”
李斯被她推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地板上,难受地皱了皱眉头,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揣着手躺好。
她讪讪地收回没轻重的手:“……要送给你。”
只是这份大礼有些特殊,它的兑现时间,是三十八年后。
*
没有傅溪这个主人家在,几人年纪相差不大,气氛反而更加融洽,相谈甚欢。
秦政却心不在焉,他总想起那人之前的出格举动,颈后被她碰过的地方,仿佛被灼伤一样,处处不自在。
她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没有分寸,还是只对……
“大哥哥,”康康撑着桌案,好奇秦政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无事,”秦政有些在意她手里的酒,那么多酒,不可能一人独饮,“今日还有别的客人?”
康康摇头,等秦政松了口气,才不急不缓解释:“不是客人,是叔叔。”
阿琦更是故意宣扬主权:“溪溪说了,谁都不能去打扰他们。”
秦政抿唇,她不让他碰酒,却和其他男子白日闭门饮酒?
复又按下心思,她与男子来往,秦律管不到,更加与他无关。
明明已经想通,他仍感到坐立难安,没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拒绝了几人的挽留,只身离开。
秦政刚穿好鞋履,便听到了开门声,他偏头望去,只见她背对着他关上门。
傅溪做完了一件大事,嘴角噙着笑意,转身便和屋檐下的秦政打了个照面。
因李斯检测结果带来的喜意瞬间被冲淡,她眉眼一冷:“走了?”
“嗯。”秦政脸上的笑意却更浓,视线停在她身后的门上。
她的私事,秦律管不了,他也不想管,可她对外的身份,是阿娘身边的人,影响的是阿娘的声誉。
他替阿娘检查嫪易是否同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有何不妥?
*
“吱呀——”
门被推开,又被来人合上。
来人在杯盘狼藉的案前驻足一阵,案上酒杯胡乱摆放,酒香四溢,并不难闻,他却故意抬手掩住口鼻,才负手往内室走去。
榻上躺着一人,满身酒气,面容却无比熟悉。
秦政一怔,他一时着魔,想知道她究竟和何人叙旧,却没想到会在这看见称病归家休息的长史。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好极了。
李斯悠悠转醒,只觉得头晕脑胀,后脑勺那处更是头疼欲裂,他费力睁开眼看向来人。
模糊的重影慢慢变得清晰,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布衣,身量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难掩贵气。
李斯的眼睛适应光线,看清来人的脸,竟是……王上?
可王上是何等人物,怎会穿着如此落魄,出现在嫪兄家里?他一定是在做梦。
他按着快要炸开的额头,无视秦政翻了个身,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