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
温祁脸色煞白,动了动唇终是苦涩地应下:“是,祁儿明白,祁儿愿用命做她的垫脚石,别的什么都不求。”说罢,快步走出房门,脚步错杂,分明是慌乱至极。
温连绝面色有些僵硬,黎潇潇抓着他的手臂,也是无言,儿子的心思只怕那位早已知道,不说便是信任,他们绝不能对不起这份信任。
“芳菲楼”是整个温府最好的院子,甚至比主院也华美上几分,院内尽是养的名花,如今这个时节,簇簇寒梅正开得旺,白如清雪,傲霜而立。屋内红木散着馨香,屏风旁插着几束黄梅,娇艳欲滴。君月姝脸色泛着微白,看着像是随时会倒下。阿碧担忧地将她扶到榻上,整整一路那紧皱的眉头都没松懈过。
“退下吧,这几日直到宫宴我都不见客,谁来了都一样。”
“是,奴婢告退。”阿碧悄无声息地退出内室,轻轻关上门。
别人只见到了小姐的倾世容貌,无上的荣宠光辉耀眼,可无人知道小姐心里密密麻麻结了痂的疤,几乎日日都要撕开再愈合,好警醒自己曾犯下的大错。那些魑魅魍魉妄想近小姐的身,那就先从我、从青衣卫的尸体上踏过去!
阿碧眼里暗沉,她是小姐的侍女,是先主将她送到小姐身边,她的职责便是护好小姐,没想到还是让小姐受伤了,小姐仁慈,从来不苛待身边人。阿碧转身朝着暗牢走去,但她做错了事,就该罚。
这七天倒是安稳,君月姝坐在窗边,身上披着白色狐裘,看着正下的雪,若没有窗棂,似乎便与那一片白色映在了画中,只是这画太过冰冷,没有感情。无情悄声站在她身边,奉上一盅药,君月姝抬眼,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终于那一对染了霜的柳眉皱了皱,拈起旁边的蜜饯放入口中。无情轻声道:“小姐,今晚宫宴可否推去,您的身体……”
“我有数,宫宴不可推,宸王在关外数年,昨日归朝,盛况如此之大,如何能推?”君月姝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无情连忙扶着她。伫立于外廊,墨发披散在身后,绝美的面容苍白,却遮不住眼帘下的风华,娇媚的桃花眼望着院子里那一树开得正旺的白梅,低声道:“樱若那边如何?”
“化名年窈窈,得他青眼,做了个美人。”无情眼神阴狠,“这两年他倒是表现得无比痴情,姬妃聪明,终有一天真正对他忠心的人会全都被他亲手拔除,他的疑心自坐上那个位置后越来越强烈了。”那个人害得先主一家如此,她恨不得用极刑让他生不如死!
君月姝嗤笑一声,推开无情,走入院内,白裘翻飞,轻纱幻化成束束白花,墨发轻舞。世人都道一曲十里芳华,绣舞月下倾城,三眼夺人性命,七笔曼莎珠华,九步展颜一笑,宁化做她刀下亡魂,便是她了。曾经受尽百姓爱戴,高贵不可亵渎的殿下却只能在这小院中,守着几棵花树化成斑蝶绕香起舞,如此委屈。小姐殿下曾是凤凰,高立梧桐枝,那些小人用上不得台面的计量夺权,忘记平日苟且谄媚的模样,这些种种,都要千百倍来偿还!
宫道上挂着灯笼,朦朦胧胧地氤氲着年气。丞相府的马车缓缓行至宫门口,温连绝夫妇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回头看向第二辆马车,温祁第一个走下来,温情、温泠跟着下来,随后一身水红色郡主宫服的君月姝揭开帘子,低垂着眼帘,无情搀扶她下来。几人无声地步入宫门。
“温弟!”
“凌阳!”
两声呼唤,温连绝等人回头,便见一身官服的司大将军司战枭大跨步走过来,后面跟着司氏一家。司家是将门之家,辅佐历代皇帝从不触碰忌讳,故而皇帝对司家可谓是极为放心。
司大将军上过的战场无数,被封为骁骑大将军,举世荣耀。那一双如鹰般的瞳仁让一般人无法直视,可偏偏温连绝能用一双毫无伤害的眸子直视他,这让司大将军极为欢喜,立刻拜了把子,成了兄弟。
司大将军拍拍温连绝的肩膀,温连绝脸都黑了,这厮不知道他这手劲有多大,拍得他一个踉跄,嫌弃地拂开他的手,司大将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但话匣子一开,谈了起来。
他身边的粉衣女子就如同她裙上的蝴蝶般娇俏,一把抱住君月姝,又怕压到她,赶紧松手,紧张地望了望君月姝那毫无血色的脸,又看见琳琅阴森森地看着自己,歉意地皱起了鼻子,小声地问道:“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压到你了?”说着还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君月姝,又道,“凌阳,我听说你在静禅寺遇刺,要不要紧啊?竟然有人这么大胆不要命,我听说陛下大怒,下了死令要抓住幕后黑手。你放心吧,我跟爹爹学过一点儿功夫,我可以保护你的。”
君月姝看着司萱竹愤愤然的样子,真心地笑了,这样一个纯良的女孩子,一颗真心相付,如何不让她也如此?“好了,我也没什么事,受了点小伤而已,莫担心。”
那边,一身青衣的俊美公子嘴角挂着笑意,悠然走过来。那温润的眼神看着温情,温情瞥了他一眼,脸却立刻遍布红晕。司萱竹眼里划过狡黠,故意放大了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