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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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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滔天的大火里。

顾上弓差点儿也没能活下来。

是随顾老爷子一同进宫的震鳞军讯使应荣拼死把他送出了殿外,自己却被着了火的房梁压在了下面,年纪轻轻,却死于非命。

那日火光冲天,殿中十余顾家军,除了顾上弓外,无人生还。

顾杪皱起了眉:“皇城怎么会起火。”

皇宫内早早的就都换成了瓦灯,就连冬日取暖的都是丑玉供的热风箱。

整个宫城上上下下没有一点明火,又是戒备森严,时常有人巡逻检修,更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可这千载难逢的事情偏偏让他顾家的人遇上了。

其原因是什么,谁都清楚,但谁都不会说。

当初随着顾老将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早已是过命的交情,即便是一心向着国家安康,但又怎会轻易服从他人管教。

顾停云虽交还了虎符,但原因是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即便震麟军的兵权归拢了皇帝,但大将不在,军心不稳,太上皇依旧感受到了威胁。

宫殿走水,死的却只有顾停云一人,这是个警示。

警示着他顾家永远也不可能反抗得了皇帝,也警示着一切心中有鬼意欲谋反之人,那并非他们可以轻易挑战的权威。

顾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刚巧撞上了刀尖,被杀鸡儆猴了而已。

“罢了,这不是你该问的。”顾上弓道。

不该问,不该知道,因为即使知晓,也改变不了什么。

皇权于他、于普通人而言,就如参天巨树于匹夫,无可撼动。

顾杪没再追问。这点逻辑,对她而言并没有多难理解。

只是她仍旧不太明白。

不太明白她爹为什么会把萧鹤别看得如此重要。

这个疑惑并非是什么嫉妒和怨恨,恨她爹为何不曾将父爱多分给她一些;她就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自她出生以来,她爹就从未把她当成一个寻常的孩子看。

顾上弓每□□她习武,从未手软。他虽嘴上说着是顾杪她娘的遗愿,要让她早些独当一面,可在顾杪看来,她爹并不像在单纯的还人情债,而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看起来焦虑且急躁,急着逼她成才,急着让她能够以一当十,好像一旦她成长到了什么地步之时,他就会让她去做些什么大事。

她旁敲侧击的问过许多遍,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就好像连顾上弓本人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在等待些什么。

直到顾上弓莫名失踪了好十几天,再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萧鹤别回来后,顾上弓看起来终于知道要交托给顾杪的“任务”是什么了。

“你要拼尽全力保护他,就算是付出生命,也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更不能让皇城的人找到他。”顾上弓道。

他的眼神中带了太多顾杪看不懂的复杂,是爱,是执着,混凝在一起,纠结了无法描述的遗憾。

那是他从没有给予过她、给予过她娘的感情。

顾杪觉得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了。

“我知道了。”她说。

小孩子忽然开始吭吭唧唧,顾杪麻溜的把褥子剥了,提溜起两条腿,啪地一下换了尿片。

她把平日里练功的本事全给用在这上面,动作里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武林高手见了都得甘拜下风。

安顿好了萧鹤别,哄他入睡后,顾杪把手指头从小孩的嘴里抽了出来,抹干净了口水,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顾上弓:“如若要让他留在这里,卧雪庄该对外收徒了。”

她稚嫩的脸上全然是波澜不惊,而那眼神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有些太过沉着冷静了。

这孩子懂得太多,也太过懂事。顾上弓有一瞬间有些心软,那其中带着些许忏悔,他不知晓自己这么多年逼她做的一切可否当真是正确的,但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之于了脑后。

他没有时间去思虑其他。

顾杪的提议,正是他所打算的。

卧雪庄本该是个供人借宿游学的武馆,不问来处,不问目的,踏入卧雪庄便虔心习武,认真切磋;亦可路过留宿,或学习或指点自身武艺。

而顾上弓至今未曾开放卧雪庄,是因为和光帝依旧对他、又或是说他忌惮着所有的顾家人。

那常在附近走动的砍柴人,时不时上门售花的卖花女,又或是偶尔在远处树桠上藏匿着的黑影,那都是皇城密探,数不胜数。

顾上弓是走了,和光帝却担心他走得不情不愿,怀疑他是为去养暗兵而走;可若他留在皇城,则更是疑窦满盈。

猜疑往往会随时间无形增长,顾家便就是和光帝心头的一根刺,越埋越深。

可他同时也不敢妄动顾家人。

顾家乃开国元勋,赫赫之功何人不晓。若是顾家之人一夜暴毙,谁人不会诟病北豫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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