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甜蜜的疲惫使人幸福，安全感诞生足够的深度睡眠，多巴胺的分泌使皮肤饱满，年轻，有光泽。

在喜欢的人怀里苏醒，有以上诸多好处。

杭煜明是被闹铃吵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八点半了，他和沈琅像两只勺子那么躺着，沈琅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

闹铃叫归叫，沈琅一动不动。

还活着吧？

当然了，只是睡得太香以至于毫无所觉，有人摸她的脸，就把脸埋进枕头，像一只鸵鸟，或者野鸡——

杭煜明曾经听说过这种动物，会把自己埋进雪里，假装逃过了敌人的追踪。

也只有这种时候，沈琅会露出和年纪相符的脆弱，别急着反驳，年轻人当然是脆弱的，这是人的天性，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慢慢失去脆弱的机会，也就有了一层名为成熟的躯壳。

在别的孩子尚在父母羽翼之下生存时，她已经学会了独自生存，当别的孩子开始探索自我，走向新生和希望时，她学会了放下幻想准备战斗。

但命运对她开了一次天大的玩笑。

如同丛林中的野豹欲寻求狗的生存方式，这对她来说格外艰难。

她蹭到他怀里，含糊不清地说：“……要走吗？”

“嗯，有个会。”

她不肯，往他身上扒：“嗯……不嘛……”

他把她抱回去，压好被子：“你再睡会儿。”

她再一次回到梦乡，浑然不觉身边人下床走到卫生间。

杭煜明观察了一下四周，打开收纳柜，放着电脑的帆布袋安稳地躺在缝隙。

就像它的主人。

杭氏在滨城的根据地叫启航大厦，B座21楼正在开一场蜂鸣般的会议。

为什么是蜂鸣？

因为会场越大，回声越足，轻叩笔帽的脆响，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摩擦音，电容笔敲击屏幕时的连动细小声音，还有偶尔的人言……

蜂王不在，但蜂巢已经在自主运行。

“……并购案已经取得60%已发行股本，集团的表决权水平维持在70%，大马维莱安海外集装箱有限公司已经启动财务结算……”

“下面是针对闻氏航运上半年动向的调查研究，和上半年本集团东南亚石油开采情况的汇总，请在座的各位先行休息，休息时间20分钟，10点05分准时回来。”

秘书引杭煜明坐到前面才回到助理这边坐下。

“迟到噢，八百年不得见。”助理小声说。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下楼，然后看到玛琳娜坐在餐桌前刷手机。

不是，你是没地儿待怎么的？

不对，十七八岁小孩，搁爸家待着也正常。

沈琅坐下：“请给我一碗粥，咸鸭蛋和培根。”

玛琳娜大啖虎皮凤爪。

沈琅靠近她嗅了嗅：“是不是我鼻子坏了，怎么感觉你换香水了？”

玛琳娜：“nono，绝对没有。”

沈琅转圈儿闻了闻，确认：“不对，肯定是你，你宿醉？你可是未成年人。”

玛琳娜将信将疑，扯袖子：“没有呀？好像……是有一点儿臭，好奇怪，是不是佣人洗衣服的时候加了什么东西。”

“……你喜欢这个味道的香水？”

玛琳娜可怜巴巴地说：“我能不能换一件你的衣服。”

两人饭毕上楼，走进衣帽间。

沈琅的衣服多数是为了出席社交场合，平时就是大裤衩配短袖。

玛琳娜穿起来空空荡荡：“这都是L码和XL呀，你到底多少斤？”

你礼貌吗？

沈琅：“一百四？可能要往一百五发展，看啥呀，我一米75，150斤多正常啊，都跟你似的瘦得跟猴一样。”

“那你不打算为爹地减肥吗？”

“……？？你爹哪点儿我配不上啊？”他都半截儿入土了！沈琅给她拿一件T恤配短裤：“行了你就穿这个吧，凑合凑合反正你也没什么正经事儿。”

“怎么没事！我们不是要去购物吗？”玛琳娜抗议

“？谁要和你去购物啊？”沈琅把玛琳娜的旧衣扔进脏衣篮。

“你看你的衣帽间——这么空，而且今天是周三！”

“周三怎么了？图书馆闭馆？”

“购物日啊！”玛琳娜理所应当地说：“每周三都是。”

“不去。”哪有空理你，今天该联系编辑了。

“去嘛去嘛，你看你还没给我见面礼呢。”

“见面礼？”

“对呀，我是晚辈！”

“我的天哪，你顺竿爬的技术比猴儿都高啊。”沈琅：“我就比你大五岁你就晚辈了？”

“难道不应该嘛，于情于理，你都是我的新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