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金陵（3）

琴声舒缓低沉，百折千回，仿佛流水潺潺最终汇成一泓清潭。佳人楚腰卫鬓霞裙月帔，从“清潭”中款款走出，仙姿楚楚，花影绰约，步步生莲，转盼流光，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多少贵族世家来此，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佳人身姿曼舞，云袖飘飘，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一舞作罢，楚留香拍手叫好：“楚某愿奉上一尊东海琅轩玉盆景——”

“我看谁敢把我金家的东西送给这个贱人！”

一声娇喝，打断了楚留香要说的话。以为娇小玲珑的少女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火红艳丽的衣裳在夜风中肆意飘拂，仿佛一只高贵的凤凰从天而降。她扬剑指着楚留香，怒目而视。

“你好大的胆子！偷了金家的东西，就敢拿到这里来做顺水人情，且问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金家的小姐——金灵芝？

弄玉看见来人轻笑一声，嘴角有些玩味地勾起。

这件事是越来越好玩了，看来这趟金陵没白来。

虽说引来了金丝雀，但弄玉还是继续悠闲地吃着桌上的美食，反正楚留香都不着急，她急什么？

这时方莹从舞台走下，语气慵懒地说道：“这位楚公子将东西给了我，难道还有半路收回去的道理？小妹妹就不要叫人为难了吧。”

金灵芝怒火冲天，对方莹怒斥：“娼馆里的贱蹄子，果然不知廉耻！赃物也敢收得这么理直气壮！”

弄玉坐在座位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看戏看得很开心。

方莹掩唇轻笑，揶揄道：“小妹妹冰清玉洁的身子，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敢来我们这虎狼之地撒野？只怕一人一口，也不够分呢～”

趁着她们在争论，楚留香悄悄凑近，与弄玉商量道：“幕后黑手尚未引出，倒引来了金丝雀，小友意下如何？”

弄玉幽幽地回答道：“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金灵芝立刻一剑刺来！

“贱民尔敢！本小姐今天就教你做人！”

弄玉飞身离座，干脆利落的打晕金灵芝。

夜色已晚，时间紧迫，还是不要与她周旋了。

“多谢楚公子厚爱啦～不过——这盆景这么沉，烦请你帮妾身抬到房中去吧～”方莹的声音软得让人骨头都要酥了，饶是弄玉一个女孩子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楚留香收起折扇，道：“美人所求，岂能不应？”

弄玉跟从楚留香来到方莹姑娘的香闺，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一直没说话，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小友，这风月之地，你怕是第一次来吧？”

她看了楚留香一眼，“呵”了一声，抓起桌上的酒壶又喝了一杯。

哪个二十岁的良家少女会平白无故地去青楼这种地方转悠啊？而且，谁逛青楼还顺便带一个女孩子来的？

楚留香咳了一声：“良辰美景，便不说些生死打杀的俗事了，和莹姑娘谈风弄月不是很好？”

弄玉转头看了楚留香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方莹，然后又喝了一杯酒。

方莹身在烟花柳巷数年之久，自然懂得该如何讨得男人的欢心，娇笑道：“香帅怪是爱打趣的，这金陵最销魂的风月之地，香帅最是熟悉不过，妾身怕是都比不上呢～”

楚留香摇着扇子，呵呵一笑：“莹姑娘此言差矣，想当初莹姑娘成为这十里秦淮第一花魁的场景，楚某就未曾得见，至今抱憾呢！”

“那真是不巧呢～”方莹娇笑一声。

两人虽然在谈论着风月，但却话里有话。

一旁的弄玉似是无意地问了句：“这酒是什么酒啊？还挺好喝的！”

方莹对待一个黄毛丫头自然就没有像招呼楚留香那般热情了，不过也不敢怠慢，毕竟她是香帅带来的人，懒懒说道：“不过是楼里寻常的梨花酿，少侠喜欢的话，不妨多饮几杯。”

弄玉挑了挑眉毛，把酒壶放下，不再喝了。

方莹极为善解人意，“两位安坐罢，妾身去为你们取些醒酒汤来。”

嗯？是错觉吗？眯了眯眼睛。方莹身边的小黑点……虫子？弄玉刚想看清楚一点，方莹却已经步履盈盈地走出了门，弄玉只好作罢闭目养神了起来。

“啊——!”一道惊慌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外面传来茶盘落地、杯盏碎裂的声音。

弄玉听见声响“唰”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紧接着，又听到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凶狠问道。

“说！琅轩玉盆景在哪儿？”

突然从窗外射进来一把弯刀，被弄玉一把接住，同时一个蒙面人从窗口翻入，拔剑出鞘，提气飞身，挥出一道凛冽的剑气。几招之后，蒙面人渐渐落在下风，只好破窗逃离。

好不容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