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金陵（4）

夜黑风高，与天上的阴沉不同，地下一片热闹。

高楼之上，一个身着黑袍的白发男子静静地凝视着万家灯火，夜风吹起他的衣袍，精致的金色雕花面具遮住了半边脸，眼神中透露着落寞忧伤。

他的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动，方莹飘然落地，俯身拱手，语气恭敬，“少主，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虽然楚留香的身边莫名出现一个小丫头，但她不足为惧。”

“那小家伙什么来路？”方莹献舞时，他就躲在某一个角落里观察着楚留香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却不知道为何给他一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不甚清楚，不过这丫头一直跟在楚留香的身边，多半又是他的红颜知己吧。”

“哦？”黑袍男子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叫人把她引进应天府，其他的，就听天由命吧。我倒要看看，楚留香要怎么救下那些人。”

“少主，那刀镇恶怎么办？”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他没用了。一个人有了软肋，即使他才华出众，也成不了大事。你继续留在这里监视他们在金陵城的动向，我回去向阁主禀报情况。”

“是。”方莹颔首，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明明他近在咫尺，可自己却不敢上前，哪怕仅仅只是一步。

蒙面人在金陵城四处乱转，弄玉悠闲的跟在后面，只是想看看这蒙面人故意引开她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那蒙面人在金陵转了几圈，最后一溜烟地窜进了应天府。弄玉追了他许久，自然发现了蒙面人暗中接触万圣阁的杀手，但官府怎么和他们扯上了关系？

弄玉在应天府周围徘徊了几圈，最后在大门附近的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看来那黑衣人的身份早在楚留香的预料之中了。

思索片刻弄玉转头往那黑袍男子的方向望去，冷哼一声，而后头也不回地潜进了应天府。

弄玉一路潜入地牢，里面阴森森的，到处都充斥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弄玉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一记手刀重重地落在一个落单的狱卒的脖颈上，迅速搜来钥匙开锁。

“你怎么来了？是事情出了什么变故不成？”楚留香见到她，满眼都是惊诧。

弄玉摇了摇头，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原因：“我追着蒙面人一路来到应天府，想来这罪魁祸首怕是和此处脱不了干系。”

“琅轩玉失窃，怪虫，应天府大牢……”楚留香摸着鼻子，似有所思，“事情有些眉目了，不过要想揭开真相，还需要更多证据。”

咻！一条火红色的鞭影从她的身后袭来，快如闪电，弄玉敏捷地转过身躲过了这一鞭。

“你居然想把楚留香放走！你们果然是一伙的！亏了程镖头还在本小姐面前为你求情！”

“那你替我谢谢他。”见到来人是金灵芝，弄玉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但并没有放松警惕，好言相劝道：“金小姐，有些事情并不如你所想那样简单，还请你不要处处为难了！”

“哼！若不交出盆景，谁也别想放走楚留香！你们若是现在说出偷盗琅轩玉盆景是为何目的、受何人指使，我可以考虑向大人陈情，减轻对你们的刑罚！”

弄玉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禁吐槽：楚留香还用得着放么，想跑早跑了。

因此她很不耐烦地对金灵芝说：“琅轩玉盆景并非我们所劫，你问我有什么用。”

咻的一声，鞭子再度猛然甩出，如一条红色的毒蛇，迅速朝弄玉的脖颈咬去！弄玉侧身躲闪，以长剑扯住鞭子，飞快地旋转了一圈又一圈，用力一扯，不禁有些吃惊，这鞭子居然无法割断！

“金陵多起偷盗琅轩玉案，俱有人证指认是楚留香所为，你有何话说？”

弄玉听完，直接被气笑了：“我的大小姐，人证？你难道不知道人证要造假很容易，人心可是最靠不住的。”

金灵芝冷语讥讽道：“那你们为何会在劫镖后出现在命案现场？难道不是黑吃黑？”

“我们只是恰逢其会。光天化日，黑吃黑也要找一个好点的地方和时间吧。什么都没查明白就把罪名往我们身上扣。”弄玉表情有点难看，她讨厌这种脏水，而今天她对金灵芝已经很有耐心了。

“堂堂华山弟子，竟然与盗贼同盟，真是辱没师门！今天我就替枯梅大师好好管教一下她的徒弟！”

金灵芝气急败坏，认定弄玉是在狡辩，索性扔了鞭子，蓦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冲弄玉刺过去。后者以剑尖相抵，语气不善道：“我若是有辱师门，自有师兄师姐惩罚教训，不劳金小姐大驾！”

金灵芝陡然回旋剑锋，招式奇诡，掠过弄玉的眼睛，弄玉无心比较，急忙后退，没想到却正中下怀，金灵芝大步上前，一把扣上铁锁，盛气凌人地撂下一句话：“到了这个地步还不交代实情，你们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啊！”

弄玉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逐走远，气得直跺脚，扭头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