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
“宿主,我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识海中熟悉的机械音不厌其烦地上蹿下跳。
沉月把手中的刻刀放下,顺手拿起另一把圆弧刀,木雕已初具雏形,像个圆乎乎的团子。
她的眼睛清亮,看近距离的物体已无大碍。
“宿主,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沉月动作一抖,刻刀多削下来一块木料,她冷脸将木雕放下,不答反问:“剑试大会时,燕灵明明没有佩戴任何防御灵器,那男子却烧焦了整只手,系统,是你做的吧。怎么,你很怕她死?”
识海中的动静一滞,系统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跳脚道:“她是女主,我保护她不是应该的嘛!”
“这么说……”沉月垂眸,用手帕拭去指间木屑,“其实你真正的任务是保护女主。”
“……”
系统沉寂下去,仿佛从未来过,沉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被吵的头疼。
剑试大会已经结束两日,她见过白诩和柳冕后,记忆的恢复速度确实加快,如今唯一模糊的是琳琅城这段时日。
子桑祁不让玄天仙宗的人见她,她倒也落个清净。
羊义叩响门从外面进来,他将瓷碗放下,余光中看见刻得并不算好看的木雕娃娃,羊义眯眼笑起来,语气中全是夸赞:“这小老虎刻得可真漂亮,活灵活现的,比妖族的虎还要威猛几分。”
沉月神色未变,她将黑乎乎的药喝完,才淡定解释道:“阿伯,这不是老虎。”
“不是老虎?”
沉月抬起眼,真诚道:“是我。”
“啊???”
沉月拿起木雕,与她的脸颊持平,“我们长得不像吗?”
棕木色的丑娃娃与她对比显得不堪入目,更不会有人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羊义下颌长长的山羊胡子抖了抖。
羊义:“……像。”
沉月第一次雕刻,技术自然不怎么样,但老人一脸诚挚的模样还是让她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想起系统的烦躁也冲散不少。
“阿伯,你知道阿祁在哪儿吗?”
羊义下意识道:“在厨房。”
厨房?他堂堂妖皇殿下去厨房作何,难不成还要学凡间夫妻烧水做饭?
沉月捞起放在一旁的大氅往外走,“阿伯,我先去看看阿祁。”
羊义回过神,屋中只剩他一人,他后悔的“哎呦”一声,殿下嘱咐过他,不能说漏嘴。
屋外寒气袭来,院子栽种的树枯黄一片,风扑簌簌一吹,叶子便旋转落下。
沉月穿过连廊,迎面遇上玄天仙宗的弟子,令她意外的是,几个弟子犹豫了一瞬,便给她让了路。
弟子们目送她离去,突然有些感慨。
听闻贩妖市场的半妖均已解救出,他们涕泗横流地感谢着这位新任城主,他们去看过,那些半妖遍体鳞伤,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他们的容貌看上去与人族并无区别,鞭痕没有波及他们的脸,甚至更胜人族一筹。
一直以来,都只是世人的偏见罢了。
沉月并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即便知道也不会为他们的理解而感动。
半妖向来在夹缝中生存,嫌弃、憎恶、抛弃屡见不鲜,理解对他们而言是最微不足道的。
厨房是开放式的,屋檐下还挂着红椒,木帘卷上去,四面透光,质朴干净。
沉月沿着青石板路走过去,窗子大而宽亮,她一眼便望见屋内的人。
少年并未佩戴任何饰品,只着一件简单黑衣,腰细腿长,气质尊贵,与厨房格格不入,他忙碌起来,沉月只看得清他的马尾像是灵活的燕尾般漾来漾去。
锅上升起滚滚白雾,少年如玉的脸看不清神色,他手中端着一盘切的整齐的青果,正欲往锅中倒,却忽的察觉到一股视线。
他捏紧果盘的边缘,缓缓抬起头——
寒凉冬风中,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面上是忍俊不禁的笑,她抬起手,朝他挥手。
这一瞬间,子桑祁所有的惴惴不安、恐慌、悔恨全都烟消云散。
他想,无论她在哪,他都能找到她。
傍晚时,城主府送来一封书信。
为庆祝剑试大会,两日后会举办宴会,凡间的年节将至,琳琅城身为半个凡人城,自然很是重视,钟檀香商量,让沉月于春节正式上任城主。
沉月笑了笑,将信纸在蜡上点燃。
她的脸颊在摇曳的烛光中明灭交织,眼中情绪不明,系统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莫名的数据波动极大。
沉月将练手的木雕丢了,打算再刻个新的。
她这次熟练了不少,眼睛鼻子刻得有模有样,正专心时,身旁突然多了个人。
馥郁的花香与她桌上花瓶中的芍药香味交缠融合,沉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