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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李双汐累了。

假装听不出他话里带的刺，不再给楚彦禾发言的机会，紧接着说道：“我有些困了。”

“那去睡吧。”

楚彦禾难得没有腻歪，好说话得催她睡觉。

“好。那你……”李双汐的话被打断。

“汐汐。”

“嗯？”李双汐疲倦地微眯眼睛。

“汐汐。”

李双汐敛了眼眸，没再答应。

“汐汐有没有想我啊？”同一个问题问了两遍，显得刻意又认真。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李双汐揉揉眉心，开始措辞。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很轻。

“睡吧，晚安。”

楚彦禾神色不变，温言软语。干脆利落地挂断语音，似是在维持自己最后的骄傲。

李双汐盯着电脑屏幕神游片刻，果断关闭电脑，上床睡觉。

-

翌日。

长假之后的第一次升旗仪式。

李双汐起床时一个恍惚，差点从床上跌落。

舍友看得胆战心惊，忙伸手去扶，关心道：“汐汐，你没事吧？”

“没事，人还有点犯困。”

李双汐冲舍友宽慰地笑了笑，低着嗓子，带了鼻音。

十月，已经入秋。

前几日连着下了几场大雨，到现在也没缓过劲儿。俗语有言，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的秋天，来得似乎比往年又早了一些。

李双汐估计是她昨日回校的时候吹了冷风，冻着了。再加上昨晚天台的风喧嚣得可怕，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她头晕脑胀，不单是身体抱恙。

昨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夜里反反复复，醒过好几次。没有做噩梦，没有不舒适。但身子仿佛被丢入水中，浮浮沉沉，抓不住浮木，随激流一直往远处飘去。

她辗转反侧，闷出冷汗。

每一次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巨大的孤独感便顷刻向她袭来。

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她已经刻意避开脑海里的思绪，更别提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可往事汹涌，随着海潮扑腾上岸，她避之不及，差点被巨浪掀回深不可测的回忆里。

意识混沌，好在学会了机械生活。

穿衣，洗漱，化妆，一样不落。最后一个步骤——涂口红。抹上明艳的色彩，掩盖毫无生气的脸色。

化妆何尝不是一种掩饰呢？

她不想被人看出脆弱的出口，不想苍白写于脸上。

只是抿唇的时候，李双汐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免不了失神。

脑海里一闪而过，画面中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说问：我可以吻你吗？

李双汐扬起冷笑，目光沉沉。

她穿鞋提包，狠狠制止了往后的回想。

-

到达操场时，绿草地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主席台下有几位老师在闲聊。

李双汐随着舍友找寻到班级，默默站在了队伍末尾。

晨风藏着透骨的冷意，李双汐被冷得哆嗦，却依旧挺直了身板。

记得高中时，有同学评价过李双汐。

他们说她无论是站立还是行走，总是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气质冷傲，仿佛永远不会低头，不会被外界打破。

他们打心眼里认为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心底有一股旁人难及的力量。

是吗？

李双汐听到此类评价时，总是笑而不语。

于她而言，冷淡对人不过是她穿的保护色。因为有很多个时刻，她不得不伪装，装作不在意，不会受伤。

装着装着，她自己也当了真。

其实，她更想成为眉眼带笑，心怀善意的姑娘，温柔宽容的姑娘。

尽管她也喜欢做一个酷女孩。

仗剑走天涯，四海自为家。

人呢，是个复杂百变的矛盾体。

而最初最想成为的自己，总是在世事的磨砺中不知不觉改变。

左思右想间，李双汐有些犯困。

睡得早不代表睡得好，她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及格。去医院看过医生，医生说这是心病。查阅书籍时，专家学者又说，心病难医。

她不笨，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

来不及打盹，肩头忽然搭上一双手，有人趴在她耳畔，轻笑道：“我家汐汐犯困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李双汐下意识瑟缩脖子，而后不着痕迹地向前跨了一步，肩头搭着的力量落空。

楚彦禾眼眸黯淡，随即将双手收了回来，插兜。盯着她倔强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