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过往3

吃的过来了！我要吃！！！

焦糖、冰淇淋、面包搅成温暖而诱人的甜腻，掺着薄荷与胡椒的清凉辛辣。

檀香、咖啡、树木混杂出微苦而浓厚的暖香，袅绕着些微果子的甜香。

还有股几近于无的奇特气息，藏于其下，幽灵般潜了进来。

灵魂说不明的诱惑香气，还有人体散发出的热气、属于异性的荷尔蒙混合在一起，鲜活浓郁地蔓延进来，脑髓、胃肠、口腔为之欢呼兴奋——

一定很好吃！吃掉！全部吃掉！

舌尖的每个味蕾、牙齿、喉咙、胃肠、脑髓骚动起来，器官们恨不得活化逃出她的掌控，蜂拥出门撕碎那些灵魂，大快朵颐。

莫名的氛围笼着她，狂乱贪婪的感官一下子搅和得她头脑微醺。

舌尖用力舔舐发痒难耐的牙根，再舔舔唇间的玻璃珠，她试图让暴起的欲望平静下来。

这时，门被“嘭！”地打开了。

浓郁的气息涌了进来。她抬起视线直直对着门口，用舌头勾着那颗“玻璃珠”，磨牙般咬碎了。

真的，真的，好想把他们撕碎啊，然后好好品尝……

凉滋滋的诡异腥甜在口腔中蔓延，冲上大脑唤醒微醺的理智。她咔呲咔呲嚼着“糖果”碎片，看向说话的五条悟。

“……你吃的什么糖？”

五条悟招惹了什么东西吗？气息有点奇怪，好像在哪里碰到过？还是我太“饿”产生了认知偏差？

伊良波椿想着这些问题，不自觉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

“你，是不是碰到奇怪的东西了？”

“嗯？”五条悟似乎没想到会被反客为主，单手支着下巴回答，“没有诶。要说奇怪的东西，就是你那天召唤出来的小精灵，给我的心理阴影到现在还没散。你要向我道歉吧。”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不想说出那个奇怪的梦。

仿佛被他的话惊醒了，也许是想起那天被“注视”的体验，伊良波椿神色一怔，眼中隐藏的诡谲波光悄然散去。

咔呲作响的声音停下，她垂下视线，轻轻抚摸躺倒的猫咪哈鲁。

“对不起。”

只有一句抱歉，不作任何解释。

五条悟放下手，仍然似清爽少年的面孔收起刻意挤出的轻松，展现出成年人的隐忍。

对她这种放任自流的样子，他内心涌起难言的烦闷。

这次没成功，下次她要怎么做，找堵更厚的墙再撞一次吗？！要是没有天元的情报，她就真的什么都不说，坚持一个人静静腐烂吗？

他微微昂起头，盯着她，努力保持平淡的声音：

“你到底要这样沉默多久？这里也好，在窗也好，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交心吗？”

说着，五条悟突然一把扯过夏油杰，“这家伙对我说，你去地狱的话，他也跟着去。他也不值得你信任吗？你准备瞒着他多久，直到你死的那天？！”

她抚摸猫咪的动作停了下来。

“悟……”夏油杰忍不住制止五条悟。

五条悟转头瞪着夏油杰，“你也是！别跟我说没发现她不对劲，你们是伙伴吧！一个不说，一个就不问？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

空气凝滞下来，陷入了沉默。

夏油杰挣脱五条悟的手，深深吐了口气，走到伊良波椿身边坐下，看着她低垂的脸庞叹气。

“椿……你的过去，我们都知道了。也许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你的血脉，你的亲人们，天元都告诉我们了。事到如今就不要再逞强了，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想办法。可是你为什么会想要去死？你就没有想过菜菜子、美美子……还有我们的约定吗？”

说到这里，夏油杰顿了一下，语调掩饰不住压抑。

“你那天要是……我要怎么跟她们说，你抛下了她们，她们又是孤儿了……你明明知道那是什么感受……我们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你就不能试着信赖一下我们吗？”

“回答我，椿。”

他恳求道。

她沉默着，像个僵硬的木偶。

谁都没有催促她的回答。

良久，她开口了：“因为，死是最简单的方法……对不起，放弃我吧。”

她终于抬起头，露出平静的脸色，上面挂着苍白的微笑，眼神沉寂而虚无，好像说话人的魂飘到了太空之中。

“我早就没救了。连选择死亡的机会都没了。”

“对不起，我要离开了，这次，我会和大家好好道别。那个约定，你一个人也可以了吧。”

“为什么……”夏油杰看着她，发现自己如此无力。为什么还是要离开？就算我可以独自完成那个约定了。那你呢？你明明无家可归了，又要再次孤单一人吗？

“因为，她已经不算是纯粹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