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戚戚何所迫

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沥血试骨这类荒唐事绝不会再做，孩子已送回韶音身边，这两日也解了她的禁足。明日一早我与她道个别，随你前去建康。”

沈长荷心中大慰，能得他这番话，这一趟便不算白来。

萧综见她微微笑着，眼中满是欣慰，也情不自禁跟着她笑：“好生歇一夜。昨日入了中伏，路上恐怕不好受。”

沈长荷笑着点点头，这一觉是她近日最为安心的一觉，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雪如捧来满怀的药材包：“贵人，您身子尚未痊愈，这是您近日服用的药，殿下吩咐给您带回建康。药量依次稍减，殿下已附上字注。”

沈长荷微微颔首，前世这类照料人的事向来是由韶音阿嫂来做，不成想缘觉阿兄也这般细心。

雪如笑道：“奴这就放至您的牛车上。”

“为何乘牛车？换上马匹，赶回建康要紧，我身子吃得消。”沈长荷连忙说道。

当下权贵皇族兴乘牛车，依制四品以上及列侯皆乘驾牛，以显雍容闲适，追崇魏晋风度。可若是用来赶路，还是马车更为迅捷，尽管确实颠簸了些。

雪如连声应下，前去禀报豫章王，沈长荷换好衣裳出了房门才领会缘觉阿兄的用意——

她这几日一直卧床，下地行走直觉双腿发软，小腹也仍然隐隐作痛，好在有人搀扶，没走多久就到了后门，徐忠等人下马行礼。

萧综也知时间紧迫，见妙怜坚持，便叫人将牛轭卸下，套上两匹骏马。

日头还没升起来就已有几分闷热，沈长荷心中发燥，不愿早早钻进马车，等着一切妥当再登车。

忽然却听见有人请安问好，她抬眼一瞧，竟见袁韶音前来送别。

后门这么大的动静，王妃房中怎会不知晓？

春鹊得了风声，便劝袁韶音借送行为由来探探虚实：“殿下今晨还特意来道别，想是心中有愧。您去送别，一来是全了他的情意，二来暗示您知晓外室之事，殿下在外必定担忧您心中不安，多写几封书信，小别再重逢，这……”

“我何必再凑上去自讨没趣。”袁韶音打断了她。

“您不为自己，也为世子想想——这两日殿下待您亲近许多，若能重修旧好，世子余生便无忧无虞。”

袁韶音不信疯癫入魔之人能霎时醒转，可孩子始终是她的软肋，若是自己执意不肯低头，平白让孩子来日多遭罪，她也不愿。

耐不住春鹊左劝右劝，她还是来了后门，可刚迈过门槛，她就看见最末尾的马车旁站着的女子。

那身青碧色的罗裙似曾相识，袁韶音不自觉去细瞧，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沈长荷看见她后错愕不已，匆匆回过身朝马车后躲。

袁韶音怔在原地，春鹊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发觉萧综已走了过来。

她一句虚情假意的话也说不出，浑身战栗，不敢置信地看向笑得温煦的萧综。

他许久不曾这般温和可亲，可背地里竟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勾当——她瞧见太子妃殿下脖颈上乌紫的勒痕，必是遭了萧综的胁迫！

那是他的阿嫂，堂堂的太子妃殿下！

萧综果真是疯魔了，罔顾人伦，禽兽不如……

袁韶音恨不得冲上去将阿嫂护在身后，可萧综发觉她脸色难看，意识到她许是看见了妙怜，可此时此地也不便多言，便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莫要声张，我回来再同你解释。”

说罢他回身号令：“清点行装，立时上路。”

袁韶音见穿着自己衣裙的阿嫂被“塞”进马车，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掩面痛哭——是她害了阿嫂。

定是自己送去求救的手书后，阿嫂救人心切，却落入那毫无人性的萧综手中，险些丢了性命。

难怪孩儿被送还回来，是因阿嫂舍身相救……

春鹊方才也认出了太子妃，她扶着泣不成声的袁韶音，也猜到几分事情的原委，心中很是不安：“都怪奴多事，惹您伤怀。眼下……眼下也无计可施，您先好生照顾世子，过几日寄封信去东宫询问，等等消息。”

袁韶音只恨自己困在这刺史府中，没有萧综的准允，连动用车马外出都不能，否则她真想缀在他们身后跟去建康，当面向阿嫂谢罪。

沈长荷与萧综于六月十五日巳时赶至建康城，一行人马刚入东宫侧门的街巷，便发觉不对劲。

原先这条路虽有属卫值守，但也时常有人从此处经过，再向前行他们才发觉东宫侧门有重兵把守。

萧综下马回避，沈长荷命车夫将自己所乘的马车赶至队伍最前方，她下了马车发觉全是禁兵。

她回首示意缘觉阿兄先行离开，却听见有人喊自己：“太子妃殿下！”

声如洪钟，惊得沈长荷心头一震——竟是萧景亲自前来。

他是官家的堂弟，先前在官家起兵时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又曾出镇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