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混沌
里两个大男人,你这个小姑娘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谢邈假模假样抬手遮了遮眼睛,示意梁大公子自己没有乱看,面上带笑地说:“肃王公子若是关怀下官,担心车夫受冻,直说便是,何故搞这些弯弯绕绕?”她心疼地拿起那件都快掉在雪地里的狐毛斗篷,“公子锦衣玉食,却不知百姓难过,这样好的东西,若是被雪浸湿了岂不可惜?”
梁封城示意洗霜赶紧把这不知男女之防的丫头赶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车门牢牢关上,一切恢复后,长松一口气,才想起回复方才谢邈的话。
“小谢大人总说本公子如何,却绝口不提自家,峰东谢氏高门世家,随便一个谢州同便官至三品,百姓难过……难不成谢家后人还能知道?”
谢邈老老实实裹上了那件斗篷,重新坐回到赶车位,扬声对车中人说:“谢家后人不知道,我却知道。若不知百姓疾苦,还去邢都做什么官?寻常百姓家一件棉衣都是难得,若看到肃王公子这般糟蹋东西,恐怕要到晚上求三公学正下报应的。”
本以为照梁封城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定是要再呛回来几句,谁知谢邈这话说完却再没听到车中动静。她倒是不在意,还不忘回谢:“多谢肃王公子的衣服,小的定当尽职尽责!那两袋温酒,便当作是谢礼啦。”
壅城,地处南元近核心地带,紧邻邢都,是南元东南大方位的州县前往邢都的必要之地。
这地方的各大酒楼、客栈几乎日日爆满,处处都挤着要进邢都的商队、戏把式、来往送菜的农户……若实在是找不到客栈落脚,也有人会去近郊住户家里蹭住,只要银钱给够,一般不会被拒绝,这算是近郊住户的另一种收入来源,只是饭菜要住客自己解决。
笑满楼,壅城近城门处一家小酒楼,平日接待来往歇脚的客人,大多是旅人,很少有回头客。只是近日,这一处每日流水银钱鲜少超过十两的小酒楼,突然接了个大单。
账房看了看日头,估摸着时间,有些雀跃地喊来在大堂穿梭的跑堂,“瑞子!”
紧接着,刚给客人上了酒的小跑堂便一边劝着“吃好喝好”、一边往账房这边挪,“怎么的?”
“饭菜备好了没有?”账房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是说那位爷要的饭菜,看着时辰,人就要来了!”
跑堂伸着脖子往后厨的方向看,隐约看到厨子隔着窗栏朝他摆了摆手,“该是好了,我这就去拿来。”临走前不忘嘱咐,“那位爷来了,你可招待好!每回见他我都觉得后脖颈发凉,咱这小生意,可别招惹什么难缠的鬼儿!”
“行了行了!用得着你啰嗦?饭菜包好,可别洒了!”
才赶走连连摆手的跑堂,账房一抬头就瞅见正从大门口往里走的“那位爷”。
十几岁的年纪,穿的一身素净白衣,身板儿壮得很,明明是一人来酒楼,却要打包带走十人份的饭菜,一连五日,日日如此。
不过么……
账房想想这位爷每天扔在自己台面上的银锭子,别说一连五日,就是一连五年不变样,他也愿意做这生意!
“您来啦!”账房难得多走了几步,“饭菜刚得,正给您装着呢。”
“那位爷”果然如之前几日,随手一个银锭扔过来,账房赶紧双手接住,“哎!您出手这样阔绰,想必商队这一行收获不少吧?”
少年后负双手,冷漠地环视四周,漫不经心地说:“不少。”
账房摩挲着手里的银子,心里痒痒的,“呃……您到底是经手什么生意啊?这年头,买卖能这么赚钱?”
赚到一天吃一锭银子的饭,眼都不眨一下?
这话问出口,那冷漠少年环视的视线慢悠悠落在了账房头上,方才还满面笑意的账房先生霎时觉得凉飕飕,被对方的视线压得喘不过气来。
“买卖人头,你说赚不赚?”
账房僵住,“人……人……”
“自己的人头,只要还在脖子上放着,就能一直赚钱。”仿佛担心他听不懂似的,少年还好心地解释一句。
账房先生早已两股战战,冷汗连连,手里沉甸甸的银子都要拿不住似的。装好饭菜的跑堂激动地快步过来,把东西交给少年,转头便看见账房的苍白脸色,“你这是怎么了?”但他也懒得细问,与其关心这个表面交情的家伙,不如去和“那位爷”唠两句来得实在。
他再换上笑脸,“近日的饭菜都是顶好的,有荤有素,照您的吩咐,十人份!”
少年不再看他二人,却是又抛出一锭银子,被那跑堂稳稳接住。“既好好长了一张嘴,便要多学你说好听的才是。”
跑堂听得云里雾里,只点头哈腰不停道谢,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话是对账房的警告,更不在意后者听完后脸色更白了一些,只双手捧着“实在”的银子,心里已经在想今日落锁要去哪里快活了。
白衣少年出了笑满楼,飞身上马,眨眼间便跑出了二人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