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说罢，木扇镂空雕花门立刻被推开，三个穿着浅青夹袄掐牙背心的俏丽丫环，怡怡然进来了。

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当先的是个五官标致的少女，就是魏蓁身边的大丫环，青罗。

旁边两个同样俏丽的丫环，画楼和侍书，正是魏蓁身边的二等丫环。

这四个大丫鬟，是专门贴身侍候魏蓁饮食起居的，其余事情一干不用做。

两个一等丫鬟红袖、青罗每月月钱是二两银子。

两个二等丫鬟画楼、侍书每月月钱是一两银子。这四个都是家生子，她们的家人都是伺候卫国公府的老人了。

海棠院里还有负责侍弄院子里花草树木的丫鬟，有专管廊下鹦鹉喂食添水的丫鬟，有专门烧茶炉子的丫鬟。这几个是三等丫鬟，月钱六钱，平日是可以跟在大丫鬟后面进屋伺候姑娘的。

其余那些不过是负责洒扫杂务的小丫环，外面听人使唤的仆妇，一共十余位。这些人，没有传召是不能随意进屋的，只能在院子里干些粗话杂活，专管大丫鬟们驱使。

就这么一位姑娘，就有将近二十人侍候，卫国公府的富贵奢靡可见一般。

魏蓁几乎像残疾一样，无需动一根手指头，四位侍女就利落地给魏净完脸，用青盐漱了口。

侍女画楼捧着一盒润泽肌肤的玉容膏，站在一边。

魏蓁用拇指从盒里沾了一点，玉容膏在掌心细细揉开，均匀地涂到脸上，圆润地指腹轻轻地在脸上打圈按摩。

红袖走至妆台前，将一个汝窑漆银瓷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十根玉簪花棒，用手轻轻拈了一根递与魏蓁。

又向魏蓁道道：“姑娘，这不是外面那些寻常的铅粉，这是白茉莉花种，仔细研碎了兑上香料制成的香粉，姑娘用用看。”

魏蓁把香粉倒一点在掌上看时，果然见比寻常铅粉要轻白红香，四样俱美，摊在面上也容易匀净，且能润泽肌肤，不似别的粉青重涩滞。

魏蓁拿过胭脂盒子，里面的胭脂也不是成张的，却是一个小小的银质盒子，里面盛着小小的一盒，如同玫瑰膏子一般。

魏蓁向来比别人爱美，又嫌弃外面的不大干净，平常用的妆粉、眉粉、口脂、面脂大多都是自己和丫鬟们亲自做的。

这玫瑰口脂是用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仔细淘澄净了里面的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要用时只需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儿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余下的就够打颊腮了。

魏蓁用了银质小盒里的胭脂，颜色果然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姑娘，今日穿这套裙子可好。”

红袖为魏蓁梳头时，青罗施施然走过来问，双手提着橘花色外衫并靛青色交领套裙。

魏蓁见这些衣服颜色都太艳了，偶尔穿穿还好，但一直这么穿未免有些俗气，并不符合魏蓁的年龄与身份。她现在才不过十三岁，就是再过几年，魏蓁出嫁后做这种打扮可能才是合适的。

远的不提，只说魏蓁二婶婶许氏，平日里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喜爱穿些艳丽的衣服，显得不大庄重，这几年上了年纪，又不像小姑娘般鲜嫩，倒成了个四不像。

魏蓁暗自鄙夷二婶婶的穿衣打扮，她想着，等她将来成亲了，才不要那样打扮，最要紧的是浓淡相宜，怎么自在舒服怎么来就好了。

“把过年前府里预备那几套春装都拿出来吧，我挑挑看。”魏蓁道。

这几套春装都是苏绸云锦织的，颜色有艳丽的也有清雅的，是府里专门为姑娘们备下的，适用于各种宴会场合。

见魏蓁提到“春衣”。

红袖、青罗几人都愣了一下。

青罗小声嘀咕道：“姑娘不是嫌那些衣服刺绣太密了些，穿着硌人吗。”

魏蓁笑了笑：“刺绣密就密吧，只穿在外面，又不是穿在里面，我如今又不嫌它硌人了。”

见自家姑娘都这么说了，青罗马上笑了起来，也不招呼小丫头，自去收拾箱笼。

很快，青罗将那封存几个月的春装都翻了出来。因在箱子里堆了太久，衣服难免有些折叠痕迹，这几日大约是穿不成了。

“趁着天气好，这几日都拿出来晒一晒，去去尘气。”魏蓁交待道，然后走到雕花木柜前，挑了条粉白底银线花边的褙子换上了，里面穿了件黄白渐变花色交领长裙。

几个小丫鬟端着食盒，画楼，侍书上前帮忙把东西放在外间木榻小花几上。

一碗炖得烂烂的火腿肘子，一碟糟鹅，一份鲜蘑菜心，一份杏仁豆腐，一碗慧仁米粥，几样饭菜小食，有荤有素。

魏蓁看着那碗肘子说：“把肘子和糟鹅拿出去，你们下去分着吃了吧。”

“姑娘，多少也用点。”红袖在一边劝道。

“我知道，留两碟素菜就行了，那些都太腻了。”魏蓁摇了摇头，又吩咐道，“你们先下去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