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这个局面。
但没有什么起色。
当夏麦冬提出想加入其他孩子的小团体时,这些孩子会说“你的鞋子没有亮片,你不能和我们一起玩”,或者“想和我们一起玩,衣服上就不能有蝴蝶结”。于是她给鞋子加上了亮片,剪掉了蝴蝶结,意外地发现他们还是不肯和自己一起玩。
经历过这些事情,夏麦冬终于恍然大悟。
如果他们不愿意做某件事,那么就会找寻各种各样的借口。即使自己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但永远达不到他们的标准,只会不断地丧失自我,沦为被人摆布的傀儡。
她为了融入他们,加上了自己不喜欢的亮片,剪掉了自己喜欢的蝴蝶结。
她已经付出了代价。
不过好在悬崖勒马,时尤为晚。
“我应该去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想要达到什么标准,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夏麦冬反思着,确定了往后一段时间的生存模式,默默在心里列了一个计划:
“总体预测:自己的未来可能与现在一样,长时期处于一种被孤立的状态。
问题一:如果自己一直被孤立,会不会难过呢?
答案是肯定会有一点难过,但是自己可以转移注意力,去做一些其他有价值的事情,比如读书、画画等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游戏。
问题二:老师和其他孩子的态度会不会对自己的生命构成威胁?
答案是不确定。一个人被孤立的时候心里会产生很多情绪,足以将一个人压垮,让人精神崩溃。但是根据自己的性格来看,不太可能会出现上述情况。所以最近应该多关注外界,只要他们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可以将其视为空气。
问题三:需要和父母说明现在的情况吗?
答案是需要。自己回家都会和父母聊聊一天发生的事情,父母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所受的委屈。一开始父母想和老师聊聊,但是最终会升级为争吵,因为老师将一切都归咎于夏麦冬本人。所以自己该聊还是得聊,但不能再将其作为拯救自己的途径。
得出结论:唯有自救。”
此时夏麦冬的眼里已经一片清明。
她继续穿着加上亮片的鞋子,穿着剪掉蝴蝶结的衣服,只是不再出于讨好目的与孩子们搭话。
既然鞋子被加上了亮片,衣服被剪掉了蝴蝶结,可它们依旧属于自己。
虽然鞋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鞋子,衣服不再是原来的衣服,但这些都是自己以前的选择所导致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自己都要接着。
“只是我未来选择什么,就由不得你们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幼儿园的孩子们都达成了一个共识——“夏麦冬是个怪人。”
她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就静静地低头想事情;她被老师提到屋外罚站,就静静地抬头望风景。孩子们都在院子里奔跑嬉闹,只有夏麦冬坐在石凳上,静静地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夏麦冬的脸上总挂着一种奇怪的微笑,她再也没当着别人的面哭过。
好像所有攻击都打到了棉花上,然后被夏麦冬当成棉花糖给舔了。
大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虽然孩子们逐渐有了自己的判断,不再排斥夏麦冬,可还是没人敢去接近她。
因为夏麦冬太冷了,她的眼睛就像一片幽深的潭水,黑黢黢的,里面一点亮光都没有。与她对视会有一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瞬间被冰冷刺骨的潭水淹没,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没有人会选择直视夏麦冬的眼睛。
当他们不得不与夏麦冬交谈,基本都垂着头去看自己的脚尖,然后一点点地往后退。最后一个字音刚刚落地,他们转头就跑,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一个孩子言之凿凿,确信他曾看见夏麦冬对着空气说话,对着植物说话。凡是夏麦冬走过的地方,就会盛开一种白色的花。
还有孩子说,夏麦冬的身边经常出现模糊的人影,惹到她的人都会倒大霉。
一传十十传百,最终把夏麦冬传成一个真正的异类,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能听见常人听不见的声音。
老人们曾讲过,小孩子拥有小兽一般的直觉,他们的眼睛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句话虽然不是很准,但并非是空穴来风。
与此同时,有一则消息开始在幼儿园老师们之间流传。
“幼儿园里闹鬼。”
老师们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盯得自己的后脊背开始发凉,猛一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办公室里的椅子会自己动。
还有,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自己的心理作用,幼儿园的教室开始变得十分阴冷,人在里面呆上一会儿就开始打颤。
“奇了怪了,还没入秋呢。”一个女老师搓着手,向冰冷的指尖呵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