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为什么?”
“为什么!”
百里陌砸完桌子砸椅子,殿内被他弄得一片狼藉。最后一把好椅子正呆在白发老者的屁股底下,逃过一劫。
“天道如此,小冬冬她命中注定有这一劫。”白发老者温和地看着百里陌。
“那您能不能看着那个天道,然后告诉我,夏麦冬她是怎么跑出去的?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百里陌恨不能扒开老者的脑袋,找到自己的答案。
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百里陌旁边。
他只觉得后颈一麻,眼前一黑,在他彻底晕过去之前只听到一句话。
“天机不可泄露。”
夏麦冬发现自己经常做噩梦。
每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总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周围一片漆黑,好像什么都有,也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前走去。
当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夏麦冬脚下的黑暗突然被赋予了某种实质的形态,化成了一片黑色的火海。那些火焰疯狂地舞动着,缠绕上她的脚腕,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冰冷。
夏麦冬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一种从脚心蹿到脑门的疼痛,钻心的疼。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些黑色的火焰可以将人的灵魂焚烧殆尽,化成灰。
可她没有选择停下脚步,更没让那疼痛打乱她的节奏。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重新把灰捏成一个人形,继续向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夏麦冬眼前终于浮现出了一扇门。一扇淡灰色、有着玻璃窗的门。
她的梦里最终都会出现一扇门,各式各样的门。
至于门的后面有什么,往往取决于门的样子。
但是,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夏麦冬一直重复梦到这扇门。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一扇幼儿园教室的门。
又是这扇门。
一遍遍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生怕她忘记了那些事情吗?
让她看看,这次门后面又准备了什么“惊喜”?
夏麦冬自嘲地笑了笑,转动了门把手。
“你就是个废物!”一声暴喝让她心生警惕,闪身及时躲过了丢过来的粉笔盒,无数根粉笔瞬间摔在地上,死无全尸。
夏麦冬一抬头,看到讲台上有两个人,是自己的幼儿园班主任和一个小男孩。
班主任正朝着一个小男孩发着火,用手指狠狠戳着他的脑门。小男孩痛哭流涕却根本不敢反抗,只顾着往后退。但这个女老师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小男孩退一步她就往前进一步,手指依旧狠狠地戳在小男孩的头上。
孩子的脑门已经被女老师的指甲划出了血,同学们坐在下方瑟瑟发抖,只盼着不要轮到自己倒霉。
已经有小孩子吓得开始打嗝。
夏麦冬看到当时的自己也坐在同学们身边,红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那时候她很害怕,很想反抗,但也明白普通的反抗是无用的。
一群不到八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就算是奋起怒吼,也没班主任吼的声音大。敌我双方力量悬殊,一击不中,只会招来更残酷的报复。
所以在那个时候,夏麦冬只能和同学们一起沉默地坐着,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看着讲台上凶狠的班主任和可怜的小男孩。
小男孩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用手去挡班主任的手指,却被班主任重重地搡了一把:“叫你躲!叫你躲!你竟然还敢躲!”这一推无意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小男孩趁机朝教室门口跑去。
跑到门前他突然抬头,直直盯着旁边的夏麦冬。
“救我。”
夏麦冬瞬间惊醒。
已经到点了,该去幼儿园了。
现在夏麦冬只有五岁,正在上幼儿园大班。
像所有幼儿园一样,这家幼儿园也教孩子怎么学习、怎么玩耍。掌握学习方法确实要经过训练,可还要被人告知应该怎么玩,实在是非常离谱。
幼儿园老师总是热衷于提供各种各样的“建议”,比如“你为什么在折纸,你应该去玩跳房子”以及“你为什么在玩跳房子,你应该去玩折纸”,诸如此类。
好像只有满足老师的期待,孩子才能算作一个“好孩子”,否则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异类。
夏麦冬就是这样的一个异类。
于是她总是十分“凑巧”地被老师遗忘在屋外,被老师安排在最后一个吃饭,被老师刻意孤立。在老师的不断暗示下,没有人敢和夏麦冬说话,也没有人敢和夏麦冬一起玩。
“你们还敢理她,难道你们跟她一样怪吗?”
孩子们纷纷摇头,立刻与夏麦冬划清界限,生怕老师会像孤立夏麦冬一样孤立自己。
一开始夏麦冬会哭,也会难过,甚至会主动和其他孩子搭话,想要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