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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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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冽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太后凤体有违,皇帝要在五台山大慈恩寺为太后祈福,长公主又要大兴土木重修已修建了五年的凤追陵。

皇帝大手一挥,把建寝陵的事儿交给了户部侍郎陆修宜。

只是做些拔草扛泥的事情也就罢了,可长公主不肯,她嫌那陵墓上长草是大忌,说是富贵坟头不长草,定要匠人修整出不长草的陵墓。

沈冽扛着两麻袋的硫磺粉,面上满是黑灰,一把扔在泥地上,那粗麻布袋沉闷地摔至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陆卓尔才给他的大将军蝈蝈点完松油,装回葫芦里去,尘土飞扬,他嫌弃地用手挥了挥,看着沈冽调笑道:

“沈都尉呐,怎么灰头土脸的,这大日头,还搁外边儿暴晒呐,瞧瞧这小脸黑的,来爷这儿歇歇脚,那等事儿,让小的们去干就行了,你忙个什么劲儿?怎么的,这锄坟头草也算你们中茨军军功呐?”

沈冽不理会他的挤兑,拍拍尘泥径直走入内,临时搭设起的竹棚下戳开只水火炉,一个茶博士正顿茶,便见沈冽一身乌青窄袖袍衫,腰配乌犀带,高大的身子罩住光影,手中托着的那盏木樨盐笋茶被他劈手夺去,一饮而尽,陆卓尔跳脚:“哎……我才热起的茶……你……你们这帮武人就是粗卤,真是暴殄天物!这茶可是专从金陵来的,木樨从百花山采的,诶你可真是……真埋汰。”

沈冽梗着脖子饮尽茶汤,将那茶盏随意一扔,茶博士七手八脚,好容易接下,看得陆卓尔胆战心惊,额上生了一层汗:“大爷!这可是掐丝珐琅茶盏,你可悠着点儿!”

这粗鲁的武人只是睨他一眼,大咧咧坐在春凳上,退下缎子靴倾倒里头的尘泥,“陆爷闲情雅致,我沈冽学不来,底下那帮中茨兵都看着,做老大的还能扔下他们,在这儿跟你闲坐喝茶来?这么热的天儿,也不给我底下弟兄整碗饮子,搭几座凉棚,用了我的人让他们在这大日头底下暴晒,兄弟们可都是战场上的练家子,来这儿给死人松土锄草,憋闷的很。”

陆卓尔看着那堆坐在树荫子底下的百来个抠脚大汉,“这凤追陵修了有五年了,毕竟是死后的住处,怎么着也得比那慈元殿有排面啊,将作监从里边可捞了不少油水,至少也得有这个数。”

他神神秘秘地比了个手势,见沈冽沉默不语,又叽叽喳喳,“这不是超了申报的数么,没钱使,怕上头不好朱批,还不得由奢入俭么?这群囚犯的命不值钱,使唤他们也不用钱,不过说是前几日跑了几个囚犯,怎么着你中茨也是地方兵,朝廷不养闲兵啊,这不就派你们来这儿监管他们么。”

陆卓尔的父亲陆修宜是户部侍郎,被皇帝指派为将作大臣来监管皇陵修造,说是看守,其实是挂了虚职,这其中内里的弯弯道道,还是由陆家的小门小派来执掌。

陵墓修了几年,陆家的口袋便满当了几年。

陆卓尔也得了个凤追陵泥作指挥的差使,整日在这陵外看顾,说是看顾,其实十日有八日不在,要找他,得去那天香坊,去那知味观,找个门房一问陆爷,人就来了。

沈冽漫不经心,“你们陆家人同她一样,算盘打得响,这帮牢城狱子也是草包,连这些老弱病残都看不住。”

虽中茨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可长公主也要忌惮文官的笔法,怕落得个劳民伤财的罪名,才找了这些囚犯来。

可仅是雍州的囚犯如何够,他便以这监管的名义带着小喽啰们扛泥巴来了。

陆卓尔笑了,“里边的都是死囚,斩监候的,左右都是一死,等那陵墓修好了,哪里还会让这些个出来,左右都得要给那人陪葬,外边这些犯了轻刑的,也算是得了恩典,原来可得发配到边疆去。”

沈冽听到那“死囚”二字,羽睫轻颤。

眼前浮现出那张阴狠的面容。

“你这草菅人命的畜生,该受刑的是你!该当街斩首的是你!该下地狱的是你!”

沈冽有些头疼,手指轻抚着太阳穴。

陆卓尔说道:“是该头疼,太后是病来如山倒,我看呐,这陵墓,今年,不,再几个月就得派上用场,不过,我倒听说,你师父出山了?”

自殷离那日入宫后,官家宣召师父入宫觐见的次数更多了,宠眷优渥,十日里有八日见不着他,如今更是随御往大慈恩寺祈福去了。

那日他找遍山庄,终是在春醪居内见到了庄图南,他全身湿透,素日里闲云野鹤的情态尽皆褪去,平日里笔直的脊背垂软下去,尽显老态。

沈冽站起身,又将一盏才顿起的茶饮下,不理身边急眼一跳八丈的猴,向后陵走去。

*

他一身脏汗地回到庄府时已是申牌时分,步入白堕居时,便瞧见殷离在他院里的石凳上坐着,黄丝翠蓝缎衫儿,月白罗褶儿下露出一点白绫鞋边,和宝儿两人正在饶有兴致地翻花绳。

他视若不见,举步走入门内。

听得一声“冽哥哥”,他身形一滞,不禁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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