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愈
春醪居内烛火未歇,庄图南来探了脉息,开了方子吩咐老徐去煎药,沈冽步入时,他已坐了一个时辰,见了沈冽倒是惊异。
他声音里还带些疲惫,“是发热恶寒,脉象浮紧,这些日子我也没管着她吃食,吃的都是些性寒的,宝儿说她今日似是沾了水,应是寒气入体,才昏热高烧,发了汗,现在已好多了,你也不必心忧,此处有我。”
沈冽伸手探她的额,热度减了不少,她已被换上了寝衣,应是灌过汤药,面色也好了许多。
宝儿在为她擦伤处上药酒,套裤掀起到腿弯处,是细嫩白净的小腿,膝盖处一道青紫,红痕显然,视线下落,到桃粉色的脚后跟,一只白绸梅花睡鞋,缀了个滚圆的珠儿,他避开视线,“师父去睡吧,我稍后还有事宜要出府,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睡了,顺道来这看顾。”
庄图南见他径直入座,于是说道:“你近日都随着太子出入,府上倒是难见到你身影。”
沈冽打开她案头还在看的书,不是上次抓包的《游仙窟》之类的艳书,她在读《孟子》,还有密密麻麻的书札标注。
他说道:“是,太子近日对一个妓子上心,赵姬那边命令,得看紧了。”
庄图南隐约叹一口气,“官家想与庄家结亲,今日阿离回来,言辞凿凿,只说她不嫁人。”
沈冽惊异,后又不觉轻笑,这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庄图南又道:“既她不想嫁,我自会护她周全,冽儿,阿离她性子执拗,且言出必行,她心思敏锐,只是都藏了不言不语,自己碰壁也不央人解决,且所用之法,皆为旁门歪道,你与她多有龃龉,也知道她的性子,我这做父亲的,都是后知后觉,你这兄长,反倒能洞察明暗,只希望你能多看顾她,莫要让她,再这样为难自己。”
殷离回府之后,他方才得知今日官家为三娘与五皇子赐了婚,二人在鸣翠湖旁失足入水,有了肌肤之亲,官家指婚是理所当然,只是那五皇子所携的帕子,竟是三娘所失。方才宝儿又道,娘子回时鞋袜皆湿,他连串起这些,反而能明白过来前几日她话语里头的遮遮掩掩。
若是不想嫁,他就算与赵宇撕破面皮也要推拒,可这丫头,自己以身涉险,反遭了病。
庄图南细细与他说了这日发生的事宜,沈冽看了一眼纱帐中的人,睡得香沉,“师父放心,冽儿会照顾好她。”
夜色渐深,庄图南的身影沉浸在夜色里,见宝儿直打瞌睡,他也吩咐去睡了。
烛火微晃,他翻着她所做的书札标注,细细研读: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
她在一旁标注:“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亦慕少艾;仕非慕君,还慕少艾。”
他轻笑,再翻几页:
“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她标注:“失父丧母当如何?若无良媒又如何?再若强媒硬保,按头饮水,是家不家,国亦不国,不如远父母,轻国人。”
他一页页看下去,耐心,专注,是在研读一本心爱之书。
塌上的人终于呢喃转醒。他起身,伸手探她额,又退一层,她睡眼惺忪地揉眼睛,眸子一擦,擦得亮晶晶的,她直愣愣看着眼前,神情有些惘然。
怎么回事?沈冽怎么在她房里?
眼前那人说道:“分明是自己贪凉受了寒,还在我面前晕倒,怎么,师父给的月例钱不够,要敲我沈冽竹杠?”
她此时双臂还有些酸痛,听到这人刻薄的语调,猜想许是自己晕倒后他受了一通爹爹责骂,说道:“你可别把受的一通气往我身上撒,我现在还是病人。”
他掖了掖被角,“还有哪里不适?”
殷离活动了一下双臂,说道:“身上还有些酸痛,头倒是不疼了。”
沈冽转身到案上:“没烧坏脑子?”
殷离揉了揉肩:“未遂你的愿,本小姐,身强体健的很。若有个三长两短,沈公子,你可得照顾我这痴呆儿一辈子。”
沈冽倒了麻黄汤入碗,细细品味她所言,若是一辈子……
也未尝不可。
他说道:“那真是可惜了。”说着便端着麻黄汤走来,一屁股坐在她床边,“把药喝了。”
殷离闻着那味儿,觉得苦,还是端过来,一口气吞了一部分,沈冽听她咕咚咕咚,挑眉:“不掺点甜食?”
殷离摇头:“左不过一口气的事儿。”
见她又扬起头,衣领松散,露出从脖颈沿肩部细腻白皙的肤,胸脯随着吞咽起伏。
偏偏有一滴汤汁顺着下巴滚下脖颈,沿着衣领滑进深处,昨夜的影像浮现,他觉得心头燥得慌,皱了眉头,提着碗沿就逼迫她一口喝到底。
她被迫喝完,呛得直俯身咳嗽,衣襟深处一抹鹅黄,是覆盖着山峦的小衣,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