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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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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殷离来说,恨不得令陈三省坐个斗杀正犯之罪,弃市坐死,然而宋律并不认同以杀止杀的方式,若非危害社会,尤为严重的大罪,都从宽处理,最坏恐怕还可得个金钱赎免的恩典;若要奏请大辟,她还需将陈三省移司别勘,由知州论断,再上呈提刑司,若经由这建州知州杨瑜之手,恐怕要走脱这尾大鱼。

于是她扣押着人,借着录问的由头折磨了人个十来日,陈睿心急如焚,整日在陈留跟前哭天抢地,这位建安郡王也不再硬碰硬,又施行起了他那怀柔政策,去函邀许知县风月楼小会。

殷离今朝特央了陆卓尔,为她作装饰参谋,置换一身新服,对着陆卓尔一张“你总算是开窍了”的脸,她笑意盈盈,“不拘什么布料什么纹样,我只要最贵的。”

陆卓尔一乐,这他可在行的很,他早瞧着人那一身浆洗地都快要发白的道袍不顺眼,彼时他嫌弃地送她几身上等衣料,反被她教育一通,说是什么她这天水知县要为民之表率,百姓穿什么,她便穿什么,与民同衣,与民同食,与民同乐,那报上才会登载这廉吏清官的形象,他添一句,“有那等拾粪上地的人,怎么不见你与人同乐?”

只是被她一眼瞪回,瞪得陆蝶仙缩了缩脖子,如今她穿上陆卓尔奉上的靛蓝湖罗道袍,白罗绸作衬里,漆纱方巾,雕宝相花玉带,把人衬得一个风流倜傥郎君,陆卓尔很满意他的手笔,嘴里直道果然人靠衣装。

陆郎君顺手递上她香几上的一把象牙扇子——她醉酒那日陆卓尔遗落在房内的扇子,她倒从未私收己用过,这回配上这一身的装饰,一展扇,掩着半张面,出门的功夫便引来一众少女嫩妇踮足而望。

于是装饰得极为骚包的殷离和一旁在得知建安郡王竟还未放弃这冥顽不化的许致远后,满面堆笑的江洵,一同坐上了陆卓尔那辆香车,在银铃轻响中停于风月楼前,此楼今朝已将闲客尽皆驱散,为迎这等重宾,排开大席,早早便开始安置酒菜,布上果脯,殷离一下车,不远处的记者便已舔墨开写,重镇云集,风流聚会,且看许青天如何勇赴鸿门宴。

正是鸿门宴,殷离入座时,座上便有陈留与沈冽二人,又兼一二陈、江两家大族负声望之人,几人拜揖,客气入座,江洵止不住屁股都要笑,简直像个相看女婿的老父亲,把盏为诸人倒酒。

陈留先出声,“许知县不肯赏脸寒舍,陈某便择此风月楼,蒙许知县尊足踏此贱地,实为陈某之幸。”

陈三省被她收监,他便打伤吴常的双腿,跪在她天水县衙之前,在她大堂“尔敢欺心头有天”的楹联前,另人磕头求饶,这建安王的意思很明白。

你不让他们跪,我便让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如何被我打到磕头跪地,打到连连乞饶,捧着人的鞋底要人超生性命;你要做个清官廉吏,我便让你瞧瞧,这等人如何乞求你饶过他们性命,如何在你脚下低声下气,奴颜婢膝。

殷离面上假笑,“能得王爷如此垂青,才是下官之福,这些个日子,下官也想明白了,远纵是为这天水,这众生剖肝挖肚,底死谩生,也讨不得一点好,也怪下官好高,不曾姆量过这担子挑不挑得起,妄图得个八方赞贺的好名声,如今才看得分明,一人难挑千金担,可众人却能移万座山,远是明白了,王爷也是一方表率,与其一人单干,不若随入大群,是也不是?”

陈留瞧她几眼,与上一回一样,恐怕这许致远又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席面上和乐融融,转了脸又不知要如何给他设绊子,江洵忙斟酒,“我们家许知县,与王爷啊,也是同一路人,许知县为何要费尽心思待这帮刁民?您看,单逮着一头羊可劲儿薅,能得多少好处来?想吃肉,也得先把头口养肥啊,他们有了钱,我们才好可劲儿薅不是?”

陈留饮一杯酒,“本王爱才,贪你才干,只要致远是为我陈氏办事,本王自迎为座上宾,你过河,我非但不拆桥,还要回头来修桥造桥,致远以为如何?”

殷离笑道,“极好,极好,王爷当真为致远之知己,远虽不是千里之马,王爷却当的起相马伯乐。”

她面上带笑,一双眼睛便转到沈冽身上去了,见他一张俊俏的面容只是沉静着饮酒,挺鼻深目,在半暗半明的灯烛间显出精致的线条,他抬眼,对上她兀自打量一点不收敛的视线,他眸中映着点点灯烛,修长的指节持着盏,喉结滚动。

陈留注意到这许致远打量的视线,蓦然在他那眼波里头读懂了什么——这许致远喜好男风,他在天香坊包下那名男倌,坊间便流言飞起,天水县报将许致远的名号带到了建州各地,更赞颂其为许青天,只是这许青天,不爱女妆爱男妆,他对维钧尤其关注,头一遭在庭院中见面,便看着维钧的模样失了神,甚至在维钧出言要与其为敌之时,还能腆着脸道敌亦是友,如今这做了精心装扮的容饰……

他咽下一口口水,头一遭庆幸自己的模样生得不那么扎眼,他又瞧瞧维钧,难怪这小子如此抵制这许致远,甚至起了杀心,大抵他早已感受到这许致远的怪异之处,他正恍然大悟着,果然便听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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