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本已近乌孙,只长乐公主因路远疲劳,在这王家邬堡歇憩几日,公主入胡为妇,行动处皆戴帷帽以遮玉颜,她从未来过西北,见了这一处的荒原之景,以及各色与中原有差异的饮食,每日也极爱外出走动。
官家为防西北统率上万永平军的王元朗拥兵自重,特派遣了内侍以做监军,胡怀德正是如今西北的监军总管,也因其浸淫内朝,时常相伴长乐左右,倒让殷离有了喘息之机。
这日的长乐殿下忽起兴致,要去瞧一瞧于校场练兵的军士们,作为她左膀右臂的胡怀德与许致远自然不能少。
沈将军早在岭南时,便与许知县交恶,如今这许致远来了西北,这二人更是从未给过对方好脸色,一个神色倨傲,一个好整以暇,两方之间的不满与敌意溢于言表。
可也只有赵柔知晓,针锋相对只是他二人间的表象。
远处便见沈冽的高大身影,他正持弓射标靶,猿臂一张,那弓柄于他手中似是弹丸之物,冽风拂来,将他耳侧的狼牙铛吹得晃晃荡荡,一使力,矢箭即刻迸发而出,正中红心。
中靶的那一瞬,鼓声骤起,人群中几声豪气的叫好,一个汉子挺身示意愿一争高下,沈冽蹬鞍上马,一手携着弯弓,眉间戾气尽显,“本将让你十步,若能赢我,这射日弓赠你!”
鸣金之声愈烈,那汉子上马,大笑一声,“楚雄先谢过将军割爱!”他语音刚落,便瞠目怒吼,引弦开弓。
可惜这汉子是雷声大雨点小,未免稍逊人一筹,终是落了下风,那标靶上尽是沈冽的羽箭。
待沈冽下马,王二于一旁递上汗巾与水袋,沈冽侧眸,便见她在不远处,他示意王二,王二道,“长乐公主说是想来校场,把人给带来了。”
他顿一瞬,举步便往这几人处来。
赵柔见着沈冽缓步走来,未免有几分心惊。
沈冽面色淡然,向她见礼,赵柔不自觉退后,反是往殷离身后靠近。
殷离狐疑,看了一眼紧挨着自己的长乐,又将视线转向沈冽,眼里带询问的意味,后者轻挑了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殷离已有半载未见他,两个有情的分隔这些时日,未免未语先笑,只是那笑在旁人看来,尤为傲慢,“沈将军的骑术真是勇冠三军,射艺都胜人一筹。”
二人这表面上对头冤家的戏码还是要做足,沈冽瞥一眼殷离,又瞧一眼胡怀德,“英雄各有专长 ,许知州与胡都监在侍奉人的本事上也另沈某徒望项背。”
胡怀德显然面上不悦,他是由宋廷派来的监军,本就受尽了王元朗的冷面,连如今这小小的出头鸟都敢在自己面前搬言,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然而在赵柔面前,不好针锋相对。
还是得靠殷离来做这急先锋,“沈将军有大将之风,是为上将之才,有攘外之用,如何如我等屈安家宅之内?”她看向他,面上带笑,“更何况沈将军惯受人侍奉,战场克靡归,房内自有分桃人而待。”她是在意有所指这沈将军带来西北的那名男倌呢。
胡怀德这个舒爽,禁不住面上笑开了花,暗自瞧一眼沈冽的面容,见喜怒不显,以为这是戳人心窝子了,转身便奉承赵柔,“殿下,前些日子奴婢得了个好物件,就是搜罗尽天下也寻不出来一只的犀角带,非是火犀角,而是那水犀角,光是饮这犀角水,便可寿比彭祖……”
赵柔却没功夫搭理他,她看看这争锋相对的二人,玩心大起:“本宫听闻致远在岭南也曾大破教匪,与那王都尉曾亲手虏获显德天王,不知与沈将军相比,可能一争高低?”
沈冽垂眸看她,那眼神渗了冷意,赵柔慎了一瞬,用勉强的笑来遮掩自己的心慌,她壮着胆子,看向殷离,指向远处方才输给沈冽的青年,“沈将军久经沙场,与他相较,恐怕是泰山压卵,致远不若与那位勇士一敌,或可过三招。”
殷离看向赵柔,神色淡而无争,半晌带起满不在意的笑:“致远武艺不精,恐怕要另公主失望了。”
远处的楚雄见了长乐公主似是屡屡朝此处看来,微一颔首,缓步走来,沈冽徐徐戴上皮甲护臂,望向楚雄,只一个眼神便阻碍住其人行近的步伐,他淡声道,“不必,既是许知州,还该沈某亲自较量一番。”
赵柔面上带了笑,后退二步,“致远若能赢了沈将军……”她扫一眼胡德怀:“那犀角带就归你。”
胡德怀僵硬了一张脸,此时也只好忍着心痛应是,殷离乜斜一眼沈冽,对方接触她视线,微微挑眉,她回转眼波,定定看向赵柔,“那……致远便献丑了。”
殷离的身形在女子列中高挑匀亭,可若照男子规格要求,未免过于孱弱,此时在沈冽这身姿颀长,又肩阔腿直的人面前,不免气场稍弱,
“是那许知州?与沈将军?这可不是欺负人么?”
“可不是么?这长乐帝姬倒惯会为难人。可你瞧瞧,他不怕哩。”
校场内的士卒听闻了二人比试的消息,都蚊聚于附近,一个是驰骋沙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