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
燕京城是极其奢靡繁华之地,高楼屋巷参差交错,街头巷尾灯火通明,杂耍的、卖饭的、游学的、追打的,热闹非凡,有北边的胡人、有西边的蛮人。
黑深深的长夜烟花爆竹嗡鸣震耳,绚烂的色彩炸放在半弦月高挂的天幕,将姬润身上的冷意略微去除了一些。
越往角落走,越安静,她一路小心避开警卫,已经来到了很僻静的地方。这里的宫道荒凉,巡逻的警卫却密上了三分。
青石板路两侧隔着好远能见上一盏石灯,灯火不暖,微微泛白。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皇宫的地牢。事急从权,施仲隽要早早审问刺客,一定不会非周折将她弄到宫外的监牢里,一路上万一有同谋再来就会节外生枝了。
而且他刚才出去,只那么一会儿就抓了人放心回来,那近处能关人的地方也只有这了。
这里本是为关押犯罪皇族后妃而设置的监牢,一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去处置的罪责,都会在这儿处理。
让体体面面的贵人悄悄消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能保全皇族的名声,也能保全世间的安稳。
地牢入口在一座闲置的宫殿里,门口有两个甲卫看守,侧面倒是无人,姬润猫着腰打量了打量再有一个她那么高的院墙,咬咬牙。
都走到这了,不能卡到门口吧!
她一撸袖子,将发带扯下来打成结,两手拽着,借着旁边的树一点点向上挪。
院内的屋檐逐渐清晰了,姬润心里紧绷的弦略微松了一点,她小心的把住墙头,撑着手就要翻进去,手心一阵刺痛,不知是谁在墙头上埋了钉子!
苦痛使她不由自主的颤动着向后仰倒下去,黑沉的夜里传来一声闷响,惊动了守卫。
“谁?”守卫手上明晃晃的灯笼随着轻甲当啷乱响逐渐逼近,好像蛰伏的蛇露出头蜿蜒过来。姬润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了。
但是不管怎样,躺在这里属实下策。
甲胄叩击之声愈近,从姬润躺倒的墙根出窸窸窣窣传来杂音。
“没人啊,你听错了吧?”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声。”
守卫提着灯笼四下照射一圈,都是静悄悄一片,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他有些不安的低声问身边同伴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要么你先在这守着,我去找施大人……”
同伴翻了个白眼,无语的撇了撇嘴:“多大点事儿啊,每次就和你值班的时候事最多。”
“上次也是不知道哪宫娘娘的大黄狗跑了进来,你非要抓狗,刚好被人家宫女看见好一顿骂,说我们玩忽职守,要将贵人的狗吃了……”
两人絮絮叨叨的渐渐走远了。
待到灯火离开,四周都暗下来,姬润才松了口气。
好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让她暼到墙角这个狗洞。
狗洞还算大,她才能爬进来。
院子里黑暗一片,只门口两个石灯笼中微微有火光跳动,让人不至于看不清道路,姬润警惕的移动到门外,侧耳听了一阵没有动静,就推门进去了。
手一按到门上她心里就一个咯噔……她手上有血,千万别印在门框上了!
就在她俯下身用衣袖擦拭的时候,从房内传来了脚步声,姬润赶紧拉上门退出去退到了草丛里。
也只能祈祷没人关注到那点血迹了。
她慌忙跑到草丛后面藏好,趴在地上屏住呼吸。
就在她刚刚趴下的时候,方才她站着的地方的那扇门被一股剧力蹦的粉碎。飞溅开的木片天女散花一样四分五裂,一道黑影旋风一样就攀上了墙沿,毫不费力的几个飞身跳跃飘了出去。
还没等姬润想到什么,又一道身影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此人一身绛红官服不染尘埃,俊美的脸上一片平静,冲着闻声而来甲士们道:“还不快追?今天可真是热闹,这深宫重地和戏班子一样,来的来走的走?”
看见这人的脸,姬润屏气凝神,施仲隽在这!那先前宴席被抓的刺客也在这里了……刚才跑出去的那道黑影又是谁?施仲隽那样敏捷的身手居然没有擒住那人。
甲士们闻言,一个个脸色更加白了,赶紧奉命追出去,方才呼啦啦一骨碌的涌进来,现在再乌泱泱一股脑的冲出去,四散开也不知是去哪里了。
“你怎么不去?”施仲隽掸了掸衣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门口。
姬润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但顺着施仲隽的目光看去,门口不知何时居然还站了个人,听施仲隽淡然的语气,语气难道他一直都在哪里。
那刚才自己在门口的样子也让人看到了么?冷汗瞬间从背脊冒了出来,姬润一阵恶寒,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我刚过来的时候那人正巧窜出大门,那个时候追说不定还有一点希望,”侍卫俯下身行礼,“末将腿脚慢,这时候追上去也没用了。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