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起风雨
平章往各处所行多山路,大雪漫天,因着赶路,沈鹤朝便骑马出行,带了斗笠,又穿了蓑衣。
原该戴风帽的,毕竟斗笠不挡雨雪,水滴湿哒哒的穿过缝隙,挡不挡的也没甚差别。
可他自幼时见过一次风帽起,便再没穿过那玩意儿。
于他而言,那东西,实在算不上美观。
头上这顶他已叫人改过,顶上加了层宽叶子,大而密,他试过几次,效果还不错,便向来用此物挡雨避雪。
他需去的地方孟沂先列了个单子,有三处,毕竟那时事态紧急,也没工夫再多借。
自平章启程后第一站乃是汝临,那处兵权政权倒是分开的,知府是一寒门子,在朝中没什么大的利益牵扯,当日便也未曾出手阻拦。
那处将领却全然不同了。
汝临于諭阳可算得上重镇,南接平章,北临永津,再往北去便是沃野千里,乃諭阳门户之一。
那处守将,乃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魏皦嫡次子魏荆,魏蔺之,是个将才,可那处位置到底不同些,纵兵马再多也不好擅自借他,那日他虽不在,也知双方交涉的恐怕并不好。
一路风雪,天黑的快,夜间不好赶路,沈鹤朝便在路上寻了处客栈暂歇。
将行李理得七七八八,沈鹤朝回过头,便见舟衡端了个火盆进来。
许是刚燃起来,那火不大,舟衡一边往里添柴一边开口,“殿下,这玩意儿先烧着,能暖的快些。”
“行,”沈鹤朝看了眼,笑了笑,上前几步把窗开了,“那处可有消息来?”
他知晓消息后便回了封信向孟归宁说明了因果,算着时日信也还在路上,只是此次漏了这么个消息,他心里总是落下几分不安来。
舟衡添着火,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闻言赶忙道:“信出去了,如今该还在路上,孟大人那处没有新的消息来。”
“那便好。”沈鹤朝低声道,转过身在火盆旁坐下,看着那火苗渐渐旺了起来,在大火中倒塌的宫殿与盆中化为焦炭的木柴在他眼中重合。
他似是着了魔,将手伸向火舌燎烧的那处,却又没等舟衡阻止又自个儿清醒了过来。
这是真的,他在心中道。
灼热的痛感似乎还在指尖停留,他其实并未碰到火,可那火焰却好似已然将他吞噬,化为灰烬。
他按住颤抖的指尖,忽略一旁舟衡诧异的神色,只惊觉,自己如今,似乎已分不清何为幻境,何为现实。
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他压下指尖轻颤,神色却不由得变了变。
“殿下。”
舟衡察觉不对,看着沈鹤朝,试探的开口。
“孟沂先可有话说?”不欲在此事上多说,沈鹤朝开口岔开话题。
孟沂先被派出后一直未能与他碰上面,他便遣了舟衡去与他交涉。
应当会有些嘱咐的才是。
“有,”舟衡知他不欲多说,也识相的转了话题,“孟大人说魏将军那处无需太过担忧,那日借兵最后他已被说服,不然光凭那腰牌怕是还压不住他。”
“只是……”说着,舟衡顿了顿,“衡川府那处情势不大好,那日他并未亲自去,据手下人说是绑了掌权之人,说动了其中一位将领才成的事,只是……”
他轻叹一声,颇觉头疼,“怕是将人得罪狠了。”
“这般情况,我早有预料。”沈鹤朝神色平静,并不意外。
孟沂先只一人,那般短的时间去不了如此多的地方,必然有些地方只能是遣了旁人去,他有腰牌,旁人可没有。
将人绑了是最坏的做法,却也是最有效的做法。
他在提出此法时,便已料到了如今情形,如今也并不意外。
“衡川府……”沈鹤朝喃喃,思索半晌,“那处的知府该是齐砚时。”
说着,沈鹤朝抬眼,神色淡淡,语气也平静,“说吧,如今是谁?”
他不相信齐砚时会这般。
“齐大人已然卸了职,如今关在家中,不得见客。”舟衡迟疑一瞬,开口道。
“为何?”沈鹤朝并不意外,在他知晓衡川府之事后,便对此多有猜测。
“齐家出了事,司空大人被人参了受贿,后头又牵出层层事来,陛下以受贿及科举舞弊二罪将他下了狱,齐大人也受了牵连,如今衡川府知府,乃是齐御。”
齐御,齐砚时,二人虽都姓齐,却不是本家。
这两家,渊源可深得很。
齐氏乃前朝一氏族,虽不算门庭显赫,在朝廷却也算是有些分量的。
大周四分时,齐氏家主举家自皖陵迁到了如今的渭京,为諭阳出了不少力,也算开国一大氏族了。
若只是如此,如今该简单许多。
那时齐氏嫡出有三房,大房便是家主,随高祖迁到渭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