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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动手后他甚至没怎么觉得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身在黄泉比良坂，放眼望去前后全是人。（注：黄泉比良坂这个名词出自《古事记》，指的是是日本神话中黄泉之国/根坚州国与现世的分界线，可以理解为通往黄泉之路；比良在日语中有悬崖的意思。）

队伍尽头是一座瀑布。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交给他们表格跟圆珠笔，要他们写上出生年月、生理性别和所有记得的曾用名。不能读写的话只需举手出列，很快会被领去另一条较短的队伍。

据工作人员说，之后会根据人们的生前表现将他们送去投胎或下地狱。往生前他们有大量时间决定是否要留在地狱工作。还有，虽然会降低效率，为了维护文化遗产和帮助建立文化自信，阎王大人特意保留了坐船游览三途川的项目，希望能为每个人提供良好的死后体验。

鬼魂们拿着填完的表格耐心等待上船。大家都在认真排队，仿佛黄泉入口是正在举办大型求职宣讲会的场地，而他们则是等着向感兴趣的公司递交简历的应届毕业生。

究竟什么时候才排到他啊……

说起来，为什么没有人跳出来说不想下地狱？成人礼上都有不良少年会为了出风头闹事。

自己想大闹一场吗？夏油杰将手放在胸前，检查自己的良心。良心说它不想闹事，并提醒夏油杰如今失去咒力，他充其量是只稍微强壮些的猴子，搞不好掰手腕也掰不过身负佛法的鬼差。

“下一位请上前。”终于轮到他。手提竹竿的摆渡人扫了眼夏油杰递上前去的表格，接着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末了语气抱歉地说，“对不住呀，我渡不了你。”

“出什么问题了？”

“哎呀呀，是这样的。”摆渡人将竹竿夹在腋下，抬起空出来的右手搔搔脑门，“你的肉//身好像还没死。”

嗯？

“怎么回事？”

“被受肉、夺舍，总之可能性很多，撞上的通常只能自认倒霉。我们人手不足，管不了这些事。”

“撞上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就是得在黄泉路游荡，待占据自己肉身的东西离体或死去再渡河。但是小哥你嘛，或许有方法让你尽早过三途川。”摆渡人伸出食指，示意夏油杰留意他身上与周围死者略有不同的黑色和服，“恭喜恭喜，你生前与异性结有死后缘。苇原中国尚有一人能察觉到你魂魄的存在。”（注：苇原中国，又称中之国和中津国，是日本传说中介于高天原与黄泉国之间的世界，也就是人间。）

“我？”他指指自己，“和人结死后缘？”别不是思路清奇的仇家花钱请江湖骗子给他包办了冥婚吧！

“跨过河流在我们的世界里有特殊的意义，相约涉水共赴地狱更是如此。这种情况少是少见，每十年总会出几个。有个叫津岛修治的家伙好像在现世还挺有名的，通过殉情未遂与多名女子结下缘分。你有什么头绪吗？曾经携手投河的女人之类的。她或许能替你找到那个鸠占鹊巢的东西，想办法将其驱逐。”

夏油杰第一次了解到，人死掉了原来还能冒冷汗。

平成17年，也就是二零零五年，夏油杰只身前往东京咒术高专报道。班主任夜蛾带着一个白头发的高个子姑娘来离校最近的车站接他。女孩子向他自我介绍，她入学后没多久便休学了一年，上学期末又被告知任务出勤率不够，必须复读；她说可以叫她没出息的五条前辈。

前辈笑容清爽、身材姣好，是名长发飘飘，仪态大方的美人，周身散发出知性的气息。

“虽然早入学两年，接下来我会和你同班。假如一切顺利，我们大概能在同一年毕业。”她对看呆了的夏油杰说。

心动的感觉并不陌生。他的初恋发生在久远的幼儿园时代，对象是家庭聚餐上初次见面的表姐。读小学期间，夏油杰也曾为博得某任同桌的注意力绞尽脑汁过。

这种感觉可以被称作喜欢吗？说到底，自己只是中意前辈的外表，对内在一无所知。甚至对外表的喜欢，结识与她相貌肖似的胞弟后也逐渐淡去。

他们同窗两年之久。可直到三年级第二学期中途她人间蒸发，前辈的事夏油杰依然知之甚少。他不清楚前辈喜欢什么漫画，爱吃哪国料理，怀有什么梦想。非要说他喜欢她的话，那世上肯定没有比这更肤浅的感情了。

不知她现在做什么。夏油杰不由得好奇。若是能见见前辈，和她说几句话也不错。瞎聊几句就好，其他夏油杰别无所求——求也求不来，阴阳相隔的爱慕之情只能是柏拉图式的。

三年级是夏油杰记忆中比较难熬的一年。理子的死亡、九十九由基的话语、灰原学弟的牺牲，一切的一切令他陷入强烈的存在主义危机，愁眉苦脸和沉默不语几乎成为常态。

他和许久未见的前辈在深夜的宿舍厨房相遇。对方来煮泡面，看出坐在餐桌边的夏油杰不对劲，出于礼貌问他还好吗。

“我没事，”他回答，“不知道晚饭该吃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