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天中午，父亲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菜，吃饭的时候忽然父亲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道：“有条最新的新闻推送过来了，我看看……H市某一男子当街持刀杀人，疑似精神病发作，其中一人当场死亡另一人重伤……”

心脏忽然没来由抽疼了一下。

父亲又继续道：“两人中一人即将参加高考……”

母亲听了唏嘘道：“怎么什么人都有啊，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心脏抽疼的越来越厉害，我几乎有些呼吸困难。父亲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咬牙道：“没事，我回房休息一会儿吧，不知道怎么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立马给陈沿淙打了电话，没人接……

没来由的，一股恐惧的情绪忽然爬上了我的心头，我一遍一遍打着陈沿淙的号码，多希望他能接起电话，像往常一样轻声问我怎么了……

……第七遍，还是没人接。

“哐当——”

手机掉在了地上，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实现也模糊起来，忽然，电话好像终于打通了，对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我连忙蹲下，手却颤抖着怎么也拿不起手机，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屏幕上，我按了免提，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问：“喂……？”

电话那边同样是哭腔，陈亚老师的声音传出来：“喂？你是小煊吗？我在中心医院，小淙……”

没有听完。

我爬起来朝门口跑去，边跑边哭：“爸——送我去中心医院！爸——”

父亲母亲闻言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我随手抓了一双鞋，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跑进了电梯，父亲母亲也紧跟着进来。

这一路过的无比煎熬，我想起父亲在饭桌上念的新闻，反复安慰自己陈沿淙是重伤被送去医院那个，一定会没事……

到了医院，父亲的车刚停稳，我就急忙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跑到手术室附近的时候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忽然不敢过去了，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那段路好像走的异常艰难，走过转角的那一刻，我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陈亚跪在盖着白布的推床前奔溃大哭的样子狠狠刻进了记忆深处，之后多少年里，不敢想也忘不掉。

我好像跪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到了推床前，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只血迹干涸的，已经没有了部分温度的手。泪水忽然止住了，我发不出一个字来，嘶吼着低下头，低头的瞬间，往日陈沿淙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医院的消毒水味，夹杂在风里，涌入鼻腔。

我终于哭出声来，爆发出一阵难过到极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陈沿淙！你别走，求你不要走……”

泪眼朦胧，恍惚间我好像被人拉开，有人推着陈沿淙走了，我好像没有了挣开那人束缚的力气，瘫软在地上，昏了过去。

梦里陈沿淙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他也哭了，哭着跟我说：对不起，再见。

我一下子惊醒，还在医院走廊，陈亚跪在地上大哭，我转过头去，拉着我的是父亲。再后来，父亲是怎么把哭着闹着不肯走的我带回家里的，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