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抿了抿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李茉花了十分钟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终于抬起了她那不停颤抖的手。她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了父亲那只还带着正常体温的大手里的时候，她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稍稍松了下来。

还有温度，还不算太差，不是吗？

但是，不懂医的李茉不知道的是——那温度的存在是因为她爸爸的心跳还在，仅此而已。

从ICU出来后，李茉的视线完全模糊了，李茉抬手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下，用纸巾来拭擦干净。

耳边全是亲人们在交流父亲病情的声音，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成句子的时候，李茉就从心里抗拒接受其意思。

李茉把擦好的眼镜装进衣袋里后，魂不守舍地跌坐在了长廊上的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地直视前方。

心里幻想着父亲只是生一场病，现在只是睡着了，等睡醒后，就能又活蹦乱跳的了。

可李茉不知道的是，现实很快就会击碎她的幻想。

——

晚上回到家里，李雪开启了疯狂打电话模式。

“喂，您好，我是肖志安的妻子。是这样的，志安他昨晚忽然晕倒住院了，照了CT确诊是脑出血，这里的医院没有那个条件给他做手术。我是想您能不能帮忙问一下G市的医院，看看哪家医院能派人接他去做个详细的检查。嗯，嗯，我知道现在是疫情期间。那麻烦您了，谢谢。”

“您好，我是志安的老婆，志安脑出血住院了，嗯，嗯，昨晚已经照过了，脑里大出血，这里的医生说没用了，嗯，嗯，我只是想再试试，您能帮我问问您那个在G市中心医院的舅舅吗，问能不能接收一下他。嗯，我知道现在是疫情，嗯，嗯，谢谢。”

“喂，妈，不用担心，志安还在医院，有心跳，嗯，我会的了。你别担心。”

……

坐在一旁的李茉，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家人生病的时候多么的无用和所学的知识在应对突发事件时的无力。

她就像个废人一样，啥也不是，啥也干不了。

第二天早上，天色灰蒙蒙的。

医院紧急通知——肖志安的心脏在凌晨6点时忽然骤停了，经过了抢救，抢救了回来。

但是父亲的主治医师对他们说的话，却让李茉呼吸一滞。

主治医师面容平静地复述父亲的情况：“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停止心跳。”

从没见过亲人逝去的李茉此时还不大明白心跳停止意味着什么，或者说李茉从心底里不愿接受些什么。

很快，她的父亲就再次停止了心跳。

刚进病房的时候，李茉父亲的心跳还是平稳的。没过几分钟，李茉父亲的心跳忽然开始下降，李茉父亲的脸色开始慢慢发白，他的大手也开始僵硬起来。

李茉瞬间慌了，她开始用双手不停地摩擦父亲的大手，想用自己的手温把父亲暖回来。

肖文霆惊慌地大呼道：“护士，护士，来医生。”

医生，护士还没赶到前，心电监护仪就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滴——”

李茉的呼吸一滞，瞬间把周围的吵杂声屏蔽掉了，完全处于耳鸣的状态。

她目光呆滞地死死盯住病床上已经全身发白了的父亲，一动也不动。

直到医生赶来，把李茉扯开，给他的父亲做各种抢救的措施。

——

肖志安很快被抢救回来了。

但是父亲的主治医师却说：“签放弃治疗书吧，再抢救也没意思了，只会压碎他的肋骨。”

肖文霆和李雪没做多过多的考虑就同意了，不过李雪还是征求了一下李茉的意见：“我们都觉得放了，免得他太痛苦。你觉得呢？”

每次无论做什么事情，他们都是做决定了才会告诉一下李茉。这次也是一样，只是面上询问李茉的意见，并没有打算会选择她的想法。

即使是这样子的情况下，李茉还是坚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再抢救一次吧，还是不行再……”

那个“放”字，李茉说不出口。

李茉母亲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亲戚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意李茉的提议。

护士很快就拿来了放弃治疗同意书。

签过同意书，肖文霆在拿着父亲的手机在浏览，见李茉一直盯着他手上的手机，便开口道：“给你看。”

李茉接过手机，屏幕刚好停在跟肖文霆的微信聊天对话框，李茉滑动了一下屏幕，她的手指瞬间定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她父亲给肖文霆发的过年红包——转账。

这红包没什么，但红包的金额——是李茉愣住了的原因。

哥哥收到的金额比李茉收到的多一半，一年才会收到一次的新年红包居然也是不一样的。

原来父亲也是偏心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