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
墨夫人最后自尽殉夫,传言大公子皆自尽,尚不见尸体。
一切串联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局。
他打听到了爱捡孩子是白清漪,顺理成章地入了凤麟世。墨大公子就死在了雪天里,活下来了墨明初。
“师父。”墨明初看向她,“进门那天
我就发了誓,永远不会背叛你。”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白清漪甚少像
如今这般凌厉,“你想做什么。
“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清漪沉声
道,“你现在拿着青霜,就等于公开昭明了身份,公然和整个朝廷作对。”
“可是设有时候比现在更适合报仇。朝廷
式微,三王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墨明初高
声道。
“我父我母尸骨未寒,师父,您说我怎能苟活于世,无动于衷?”墨明初强硬反问。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她终是动了怒,“你携青霜走,就承认了你是墨家人,凤麟世便留你不得,我亦无法保你!”
在寂静中僵持半响,终是白清漪先放软了语气道,“墨明初,你可知错?”
墨明初抬眸,目光坚定,“抱歉师父,我
虽知错,但……不知悔改。”
白清漪气到两臂发颤,隔空舞出水袖甩了他一耳光,后者被这强劲的力道一下掀翻在地。
“你,冥顽不灵。”白清漪向门口挪了两
步,神女像藏身于漆黑的混沌里,她抬眸远望却看不见满天星辰中的那缕微光。
“走了,莫要再回来了。”
又是一个风雪夜,狂风夹着暴雪肆虐,屋
外冰陈三尺,屋内好不到哪里去。
白清漪烧了碳,点了油灯坐在床头,日常
抱了膝盖,静静垂下眼帘。
他在想墨明初,不知道为什么。
他现在是死是活,报仇了吗?
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好奇第四行,最受行主喜爱的大师兄去了哪里,白清漪搪塞过去。小弟子问她终日拿着青霜做什么,她说仔细打磨一番看看能不能除锈。
真的青霜早就跟着人走了。
那只是一个弟子,比起白家来不值一提,可是她无端想念。脑海里空白描绘这人面容,即便连做梦也梦见这人,一招一式,一如往昔。
绵绵春雨落在池塘中,在光线的折射下也变成了缠绵的银丝。白清漪望着圈圈涟猗,心
底漫生出无边温柔。
好雅兴在白清漪,即将要离开凤麟世的时候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这次除了像往年一样去京城小住外,还因为几个月前就发了韵之宴的邀情函至各宗宫贵族。
她看那个陆州主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是为了韵之宴,就算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去露个脸。
京城与姑苏相距不远,很快便到了。
人群中,一袭玄衣袍款款而来,正是她曾放不下得意的门生,墨明初。
不曾想,相逢之际在于此。
他朝那秦州主拱手行礼,垂首道,“我家州主上个月去围剿边境时不慎受伤,医师说幸好没伤到筋骨,只需好生将养些时日便可,故而此次只派晚辈前来。“
闻言,白清漪微蹙了眉心。
她还待再细问两句,见那陆州主已带人亲自迎出来,实在不便与墨明初多言语。
陆州主的身边跟着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人身材消瘦,目光虽冷却灼灼有神,散发看一点精明的锐气。
陆州主说这人是自己前几个月新收的管事,叫陆尘。
看他做事还算稳当就把他留下了,原先的管事因身体不适,就正好趁此机会让他回乡养老去了。
白清漪隐在一众的王权富贵中,只一路笑着,听些无关痛痒的话。
韵之宴的前夜照例是宴情八方宾客,陆州主携着夫人敬酒。
灯火通明的宴客厅中,只白清漪一身华服璀璨夺目,言笑晏晏,举止颇为得体大方,面容更是绝色。
乐声随及渐起,由虚无至明朗。
主角儿轻提下摆,毫无拖泥带水地,便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中抛出一段水袖,水剪杏眸雾剪衣,当筵一曲耀春辉。
铜锣琵琶单皮鼓,大梆小板铙与钹,配着月琴与京胡的弦声幽幽,敛眉忽展,眼中霎时浮起朦胧。
“泪湿罗衣脂粉满——”
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悟呢南,运身毫不含糊。
墨明初端坐头排首位,双膝并拢坐得端正,拿起桌上的盖盅,刮了刮茶叶沫,浅啜一口,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轻罗水袖,长歌曼舞。
“四叠阳观,唱到千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