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药
性格迥异,裴笑笛机灵得像个滑不溜手的泥鳅,做事挑不出错,很会看人眼色。
而裴参却是另一种风格,为人老实沉闷,太女吩咐的事情她全都照做,不论是毁人容貌的红疹毒药,还是损害身体的慢性香囊,都能在几日之内筹备完毕,技艺之高超,哪怕是太医院的院首李勤也为之赞叹,旁的医者无人能查出毒药的存在。
可就是良心太多,总是要关心香囊的作用,终日叮嘱太女小心身体。
谁会愿意多戴毒物香囊,只是没有更好的方法躲过御书房的宫女,只有太女以身带毒,跟皇帝拼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才能如愿见到今日躺在床上的虚弱皇帝。
事情已经做到现在的地步,太女越发谨慎,担心会被人察觉,所以等回了东宫,才在更衣时摘下香囊,将戏做全套。
裴参拿出两粒药丸,伺候太女用水服下。
太女伸出胳膊让裴参把脉,随着脉搏的跳动,裴参的脸色越发难看。
不用多说,太女也能明白背后的含义。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太女放下广安侯府送来的信件,里面写了赈灾事故的前因后果。
太女闭目沉默了片刻:“陛下对我的态度变得和缓,恐怕又会引来事端,近些天你就待在屋内,不要再露面了。”
裴参欲言又止,紧缩的眉头里有对太女的担忧,还有对妹妹和广安侯的忧虑。
她还是忍不住问:“殿下亲自下毒,广安侯是否知情?”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元怀悯怎会放任太女损坏身体,更不会认同她亲手谋害皇帝的做法。
然而,太女毫无停手的意思,近来连元怀悯都少见,几乎都是靠人传话递信,害怕被同样通晓医术的元怀悯察觉到异常。
九妹下毒,母皇放任,可怜她的广遇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夜夜出现在她的梦中,苍白着脸看着她不争气的娘,什么都不肯说。
女儿该是恨她的吧……
恨她从未袒护过家人,恨她窝囊了一辈子,最终连累女儿惨死。
该死的是下毒的人,是装傻的人,也是她这个愚蠢的人,唯独不该是广遇。
太女没有回答裴参,转身出了屋子,去看还在读书的嘉志。
裴参试图追来,但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崔益作为谋士,是唯二清楚裴参作用的人,连她都忍不住劝太女,再做计议,何必急于一时。
太女依旧没有回答,站在窗外看着嘉志。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叹了一声:“死一两个人,如今还重要吗,死得是谁,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先后顺序不同,该死的人总会死的。”
她回过头,盯着院子当中枯败的梅花树,嘲弄地笑了。
“东宫啊,就该是死气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