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脱险

十文，足足一个月才得来的。铁牛母亲有咳嗽病，虽不严重，但时时咳总归需要调理，铁牛父亲听人家说镇上的药铺有许多补药，配上一两剂来吃，说不准铁牛娘的病就好了。

铁牛跟他的父亲走进了一家中药铺，刹那间鼻腔里飘来了浓郁的异香。这家铺子装饰简洁，质朴的木橱陈列着各式中药材。铁牛好奇地环顾四周，发现铺子里摆放着许多抽屉，整整一面墙之多。却不见柜上的人。

“劳驾，柜上的老板在吗？”

药铺老板一家正在内屋吃饭，听见有客来，急忙丢下碗筷，热情地迎上去，“在的，在的，客官要抓什么药？药方给我看看瞧。”

铁牛爹局促道：“药方？没有这东西，我妻子常年咳嗽，我听村上说抓两剂补药试试或许有效。”

“咳嗽之症，也有分类，最好嘛是看了大夫，有药方最稳妥些。”

“老板你懂得多，每日迎来送往这么多抓药的，你看着帮我配两副就行。”

“哦。那客官可曾留意尊夫人咳嗽时，是否有痰，痰色如何？黄还是白？”

铁牛爹回忆了半天，“大概是黄色，不错，是黄色。”

“哦...那是肺热，是该好好调理，用药也简单，只需搭配川贝、杏仁、陈皮、海藻、半夏、胆南星、牡蛎、钱湖等入药，吃上三月，就可药到病除了。”

“老板，说来惭愧，我们是庄稼人，现而今只凑得这三十文钱，不知能抓几副药材。”

“三十文？我看看啊，”药铺老板说着，便扒拉起算盘珠子一顿计算，半晌，眉头一蹙：“只够吃半个月的，三副药，四天一次。这还是酌情减了几味药材。”

“那麻烦老板，你就先给我开半个月的，我凑完钱再来卖药。”说罢，铁牛爹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粗布袋子，小心翼翼地将袋子里的铜钱倒在柜面上，但还是有一文钱打了个转滚到地上。

铁牛即刻追过去将铜钱捡起，放在衣袖上擦了擦，递到柜上。

药材老板见他长得可爱，笑道：“真是个乖孩子，这一文钱，你留着买糖吃便是了。”

“谢谢老板，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铁牛开心的将一文钱揣起来，他望向父亲，汉子脸上轻松了不少，刚他心里还在不忍，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上不剩分文，都不能给孩子买块糕饼。

“抓完药，你们去哪？”老板无意间问了一嘴。

“哦，即刻就回去了，我们村子离镇上比较远，早上出门，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一会就要回去了，地里的庄稼还要看护。”

“你们哪个村的啊？莫不是温家村的？”

“是了是了，老板认识？”

“巧了，我也是温家村的，小时候跟着爹娘到镇上开的药铺。说不准咱们还带着亲了。”老板说罢，又朝着里屋嚷了一嗓子：“屋里的，给添两双筷子，有亲戚在这里吃饭。”

“哎呦，老板，你太客气了，使不得。”铁牛爹忙推辞道。

“那有什么的，你这回去一路上又要花个两个时辰，不吃饱怎么行？”说着，他领着铁牛进了屋，铁牛爹看儿子那欢喜的样子，也只得随行。

那是铁牛第一次吃鸡腿，不过是半个鸡腿，那老板家有两个娃娃，鸡腿刚好一人一只，那女娃娃吃了两口便将鸡腿递到铁牛跟前。她父亲常教导她，不可吝啬，要帮助穷困可怜之人。

“小哥哥，给，不知道你要来吃饭，这鸡腿咱一人一半。”

“哎呦，小姐使不得，使不得，这虎小子哪配吃什么鸡腿，我们平日里在家粗茶淡饭吃惯了，一块馍，一块煎饼就了不得了。”

铁牛看向那女娃娃，生的实在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梳两个揪，揪上又簪着两朵红色绢花，跟年画上的小仙人一般。

“吃吧，小哥哥。”那女娃娃边笑边将鸡腿放到铁牛嘴边。

一股诱人的香味勾得铁牛不由地长大嘴巴，一口咬下去。又因咬的太用力，“哎呦”一声，牙齿崩到鸡骨头，戳到牙床，生出不少血来。惹笑了一桌子的人。

“咯咯咯...”南乔难得露出笑颜。“铁牛哥，你真是个贪吃鬼。”

“嘿嘿，乔乔，你终于笑了。”铁牛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讲这些丑事，你才不会笑呢。”

“铁牛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你要记得我。”

“嗯！等你回来的时候，我送你一只绢花，让你跟药材铺老板的小姐一样好看！”

两个孩子拉钩约定，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南乔当晚就被‘雨露楼’的厮役套了马车，接去了城里，马车里还坐着几个比她年纪大些的男童女童，七八人有余。挤在一处，不乏哭啼者。

马车外，两个小厮辱骂声时起：“该死的，晦气！家里死了人啊，哭个不停！等到了地方，有你们哭的时候！”

“哎，我说，这次收的几个姿色都不错，鸨婆子又得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