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添妆

老太爷汪泉和孙女汪隐枝刚说几句话，郎中提着药箱便到了。

汪泉给汪隐枝使了个眼色，门口的丫头便撩起珠帘，隐枝也进了内室。

内室的百吉见郎中到了，忙放下了床帘，又将商辕的手轻轻移出了锦被，放于床帘之外。

郎中随着汪泉的吩咐，又入内室替商辕诊治。

汪隐枝站起了身，将自己凳子挪到商辕手边，方便郎中搭脉。

室内几个丫头见隐枝竟然干这种挪凳子的活儿，面面相觑。

郎中在外间，自是没有见到这幅场景，进来自然地坐在凳上，问道：“尊夫人多大岁数？”

百吉答道：“虚岁二十。”

那郎中拿出脉枕，开始为商辕搭脉。

商辕年轻，古代女人运动少，刺激之下晕倒也是有的，汪隐枝并不太担心。

——直到她看见那郎中的五官凝重下去。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郎中又闭上眼睛，喃喃道：“二十啊……”

半晌，郎中又问：“可否换手？可否一观面相？”

这道帘子本就是为保护商辕这个闺阁女子的清誉才撩下来的，沈夫人一听便捂住了帘子：“这可不行。”

门外的老太爷汪泉却是说一不二：“叫大夫看吧——”

隔着床帘子是婆媳之争，隔着珠帘子是公媳之争。

百吉撩起了床帘子，又递出商辕另一只手，婆媳之争暂时消停。

摸了另一只手的脉，那郎中又扒开商辕的眼皮，看了看双眼，沉吟半晌，问百吉：“这位夫人月事如何？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经量多少？”

这一问不要紧，还不等百吉说话，沈太太却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胸中哽了口气，骂也骂不出来。

外间的老太爷汪泉见此，发号施令：“佛容！送你们太太回去！”

见沈夫人离去，百吉才答：“最近一次是上月初九，只一天见红，有点血丝罢了。”

那郎中沉吟半晌，又问：“尊夫人近日肠胃可好？睡眠可好？”

百吉又是点头：“昨天我们奶奶刚吃了晚饭，就连带着午饭全都吐了，夜里又吐了两回，早上只喝了稀粥，连带着苦胆也吐了，今儿午饭还没吃，人就这样了。我们奶奶这几天睡得也不踏实，一日只能睡不到两个时辰，夜里也容易醒。”

郎中沉吟半晌，才道：“尊夫人是肝火犯胃，今日晕厥是因胃火攻心，五脏经脉又不通，该用川穹、水红花等重药活血，但尊夫人又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胎象虽还算稳当，却也不能用此类药物，且母体实火旺、肾气衰……我不敢开药，还请诸位，另请高明吧！”

汪隐枝听了这一堆话，也没听得太明白。只知道商辕怀孕了，不能用太活血的药，但现在她的病症又是血淤凝塞，需要下活血的猛药。

汪泉一听这病症，不是汪隐枝这未嫁的姑娘能听的，便也叫隐枝回了自己的小院，又给商辕请了新的大夫。

论理来讲，汪泉也是不方便听孙媳妇的病症的，可眼下也没别人能听了。一连换了三个大夫，商辕的药方子才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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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枝刚回到自己的小院，便见婉容掇将着要将院里的小炉子搬回屋里去。

“诶——”隐枝急忙跑了几步，头上步摇的流苏穗绞在了一起，自己却丝毫不知，还弯腰抱起了炉子，“你现在是病人，还是我来吧。”

婉容又道：“姑娘，我已经好很多了。”

隐枝三下五除二就把小火炉搬回了屋，又将手覆在婉容额头上，探了探她的体温——果然不烧了。

隐枝自然地坐在婉容床上，可她却立在一旁。

婉容只身着中衣，头发也披散着，满脸病容，更显得楚楚可怜。

女孩子十三四岁的时候正是尴尬期，可婉容的长相却不显得尴尬，也没有发胖，反而尽是女儿家的娇态。

她以为隐枝特意来她的房间，是有什么吩咐，没想到隐枝却拍了拍床铺，示意她坐下。

婉容坐下，隐枝便开启了闲话模式，道：“你知道吗？我嫂子怀孕了。”

婉容的身子一僵，又调整了个姿势坐好。

“你怎么了？是身上伤口疼吗？”

婉容慌道：“不是特别疼了，就是隐隐痛着。”

“诶，对了。今天我听着老太爷的意思，好像是想让我管家一段时间，要是这样的话，我给你买药也不用太藏着掖着了。”隐枝说着，心里也细细琢磨着。

但如果她趁着这段时间私自给婉容买了药，家里人会不会说她徇私呢？

隐枝一时还真有点为难，却听婉容道：“姑娘，我不用的，一帖药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何况这儿有四贴药呢……”

“姑娘——”

但听门外一声呼唤，又有个丫头进了隐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