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情书

，进屋却见隐枝还没起床，叫也叫不醒，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居然发烧了！

“婉容——婉容！快去回了奶奶和太太，就说姑娘病了，发了高热，请个郎中过来。”桐花扶着门框，冲婉容的房间高喊着，又拧了几个凉帕子，敷在汪隐枝的额头上。

婉容本在屋里洗漱，听着桐花呼唤，一骨碌就冲出了房间。

一听汪隐枝病了，婉容赶紧向院外奔去，刚到门口，便见老太爷身边的小厮松年进院，跟她撞了个打面，脑袋嗡嗡作响。

松年也是一脸焦色：“老太爷被东缉事厂给拿了!赶紧让二姑娘在账房先支出五十两银子，打点打点东厂的那帮太监，先把老太爷给弄出来吧!”

“啊？”，婉容本就慌张，这一下子更是没了主意，愣愣道，“姑娘病了，我去问问桐花姐姐!”

汪泉可是汪家的定海神针，定海神针被人掳了去，汪家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另一头，汪柯也是四处托人打听着汪泉是因为何事被东厂给拿住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便是王振。原来，汪泉弹劾王振的原因，就是因为王振意图让他的孙女汪隐枝为妾室。

还是宦臣的妾室!

逼良为贱妾，大明律法断不能容！

但是汪隐枝还并没有被王振糟蹋，即便汪泉手中有王振和他人互通的信件作证，这一桩弹劾也似是螳臂当车，以王振之遮天权势，区区一个从五品锦衣卫小官的弹劾，根本动摇不了他丝毫。

人性的可贵之处就在于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汪泉思来想去一个月，还是决定当廷具本弹劾王振，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他虽没有铁证，告不倒王振。可汪泉更不能真的等到了汪隐枝被掳走，或者他们家被逼迫着送隐枝去做妾再弹劾王振!

——那时候，一切就都太晚了!

况且有他一人弹劾，王振乃至整个司礼监和东厂也会收敛，也都不再敢逼良为贱妾了，尤其是不敢动汪家的女眷——不然岂不是正被汪泉弹劾得正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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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还未起床，懒懒地叫丫头梵音出门传话，叫婉容在外面好好地等。

下雪不冷化雪冷，婉容年纪又小，经不住冷不说，又是她家姑娘跟老太爷一同出了事，心上和身上自然都熬不住，竟然对着沈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梵音求告起来。

梵音受不住婉容磋磨，又替她通传了一遍，沈夫人这才准许婉容进屋。

沈夫人所居院落便是四时常开花，室内箱柜床凳皆用佛木黑檀制成，一桌一椅、一陈一设无不精致，细软更是讲究：不能用蚕丝、毛毡和皮革，只能用细棉。

婉容进屋时，佛容和沉香两个丫头侍立在沈夫人身旁，正在为沈夫人择钗挽发。一旁的丫头鉴心则是在西屋的佛堂摆好了贡品，正在燃香。

沈夫人一听汪隐枝病了，汪泉也被下了东厂诏狱，又想起之前汪柯明明白白地因为商辕被锁去了刑部诏狱，越想越后怕，连连说是商辕克了他们家，赶紧吩咐小厮出门请大夫，又是拭泪又是烧香，口中连连念叨“阿弥陀佛”。

沈夫人在佛像前拜了三拜，又顿觉此事拜佛无用——佛祖给你指出了祸根，你却不去解决祸根，岂不是给了福气不中用？

思及此，沈夫人忙到了案上，提笔落墨，写下一封休书，交给了婉容，并嘱咐：“你去交到柯哥儿跟辕丫头院里去，务叫柯哥儿盖上印，你再送回给我。”

婉容应了一声。

以沈夫人沉稳的性子，这次竟破天荒地催促着：“快去吧！”

婉容的脚步更快了些，好容易到了汪柯和商辕的院落，汪柯却已出门了。

商辕见是婉容，忙摆出笑脸：“是婉容啊，进来说话吧!”

婉容和菟容都是汪柯的通房丫头，菟容一直在他们院里伺候着，婉容则不同，她是要等到隐枝出嫁之后，再调来他们院子里的。

因着这层关系，商辕对待婉容和菟容也很是客气讲礼。加之婉容年纪小，过了年虚岁才十五，商辕对其更多了一份包容的慈心。

“奶奶，太太让我送来一张字条，说要大爷盖了印，赶紧给她送去。”

婉容不认得字，如是解释。

商辕因着担心汪泉，心思惴惴不安，听婉容这么一说，反被逗得掩帕莞尔一笑。

——那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一张纸，怎么成了字条了？

“拿来吧，先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