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强食的女郎们
“听说闲月阁的那位起死回生了?”
何霏娴的语气风轻云淡,像是在聊今天天气不错。
“哼!起死回生!怪力乱神!大婶母就应该下令一把火将这种妖孽烧死才好!”
何霏嫣愤愤的道。
何霏娴淡淡的看了眼何霏嫣。
何霏嫣本是顺着何霏娴的话头去说,她知大房嫡次女何霏娴素不喜闲月阁的那个丫头,她身为二房的庶女自然要表现得与大房一起同仇敌忾。
未料到巴结不成,反说错了话,牵扯到当家主母的身上,自然引起了何霏娴的不满。
她慌忙俯首向何霏娴拜去:“娴妹,姐姐刚刚说错话了,望您能原谅姐姐。。。”
何霏娴似是没听到一般,端起茶杯细细打量,转移了话题,对何霏姣说道:
“姣姐姐你看,这套茗器乃是汝窑所出,你瞅着色泽可润?”
何霏姣是二房的嫡女,见自己庶姐跪着也早已习以为常,不予理会。
全因澧国礼教森严,尊卑有别。虽是同父所出,但嫡庶之间相别甚远,说是庶姐,实际上也就是个高等点的奴婢罢了。
“娴姐姐你的东西自是伯府中最好的了。我瞅这茗器胎体轻薄,色泽极润,就是我这样的外行看来也知道是极好的东西。”
何霏姣才九岁,却比长她两岁的何霏嫣会说话多了。
果然何霏娴笑意渐深,“这算什么好东西,我母亲房中有一套茗器乃柴窑所出,那色泽胎质才是不凡,可惜母亲舍不得,不肯送我,只好委屈姐妹们陪我用这套汝窑品茗了。”
原来是何霏娴请府中房内各个姐妹来她的雅娴斋品茶。
若是放在现代,这群小女孩的年龄充其量玩个过家家打扮芭比少女的游戏,此时却正儿八经的在这里喝茶,还要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何霏嫣此刻就跪在这一群同龄女郎中间,无人理会她,使得她头低得更低了。
“娴姐儿,叫嫣姐儿起来吧。她跪了这么久,想必是真知道错了。”
三房嫡长女何霏妙似有不忍,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何霏娴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心中暗恨,要不是三叔如今在朝中受安国公重用,三房的也配跟她宁德伯之女叫板?
但面上不显,将她母亲的口蜜腹剑学了个十之七八。
她似乎极为惊讶,对何霏嫣说道:“呀!姐姐怎么还跪着呢?妹妹刚刚看茗器出了神,竟未察觉到,嫣姐姐快快请起吧,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是我要你跪的呢。”
何霏嫣忙道不敢不敢,踉跄得扶着婢女的臂膀站起了身。
刚刚站定,何霏娴的声音又传来,
“不过嫣姐姐你也真是大胆,太太们要做什么怎么做也是你能编排的?”
何霏嫣一听,立刻汗如雨下,便又要往下跪。
“呵呵,嫣姐姐别急呀,听妹妹把话说完。”
何霏娴见她抖如筛糠,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嫣姐姐有句话没说错。怪力乱神的。那不如,姐姐就去闲月阁替咱们看看那位到底是怎样的怪力乱神吧?”
所以当何霏嫣来闲月阁说要看望谭明月的时候,自然就被绘芸拦了下来。
“谭妹妹就是因为太久不见活人气了,整日闭门不出,才会被病邪上身。我一片好心前来看望,你这奴才怎敢在此阻拦我!”
这世道就是这般弱肉强食,何霏嫣刚刚在何霏娴那受的气此时一股脑的全撒在了绘芸身上。
绘芸见何霏嫣忿然作色,知道恐怕阻拦不住了,踌躇间何霏嫣的巴掌已然抬起。
“霏嫣姐姐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
一道童声制止了何霏嫣的动作。
只见谭明月穿着件半旧不新的青色褙子,此时正揣着手好整以暇的在屋门口看着她们。
何霏嫣看着谭明月苍白平静的面容,想到她起死回生,一时有些发虚,但想到何霏娴那似笑非笑的脸,一咬牙,喊道:
“谭妹妹,听说你之前病得快死了,姐姐来看看你现下好些了没?”
说着就带着奴仆往她屋里闯,未曾想谭明月站在门口避也不避,将众人堵在门前。
“霏嫣姐姐,我就在你面前好好站着呢,你还准备去哪看呢?”谭明月站在那里,如定海神针。
何霏嫣低头看着这个比她小五岁的孩童,本想像原来那样利用年龄和地位的优势对她加以恐吓。
但是,今天。。。她看着谭明月淡漠的神情,以及她站定的姿态。
奚落之语就在嘴边却脱不出口。
谭明月见何霏嫣半晌不说话,也不再等。
“霏嫣姐姐如今也算看过我了,我好得很。请您和诸位女郎放心,明月一定老老实实呆在闲月阁内,非必要绝不外出。”说完也不行礼,也不等何霏嫣答话,唤了一声绘芸,便进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