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与勇
祁商没有在厅里坐很久,这个午后客人们都在,前台电话响得比之前频繁,和霍佑晴定好第二天的行程,男人就回了房间,一直到晚餐时间才下来。
用餐区域被布置的很好,一簇簇彩灯点缀其中,每一张就餐位上都有一个小礼盒,拆开来,里面是一个陶土制的纪念品,底下还有顾家民宿的印章。
礼盒里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印刷着简单的感谢词,最后附了一个很显眼的二维码,二维码的旁边飘着一行字:“您的好评是我们进步的动力~”
祁商用手机扫了扫,直接跳转到了点评软件,最近的几条两分钟前才更新,应该是和他同一批的住客,男人毫不吝啬地给了五星好评,放下了手机。
一人食的精致餐盘被摆到了客人面前,上菜的阿姨是民宿请的钟点工,笑容和蔼地提醒着不够吃还可以再加。
晚饭过后,雨终于歇了下来,门旁屋后的水泥路上有人三三两两散着步,有调皮的男孩蹲在河边挑寻趁手的石头打水漂。
祁商看他一身校服,黝黑精瘦的模样,知道不是城里的孩子,男人走到河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玩耍。
“嗒、嗒、嗒。”小石片只在水面跃动了三下,一头撞进了荷花丛里,销声匿迹了。
男孩“嘁”了一声,有些许的懊恼,弯下腰又捡了块大一些的石头准备再接再厉。
“顾争游,你不行呀。”
小老板的声音从祁商身后传来。
男孩对顾允欣的话不以为然,摊开脏脏的小手,圆圆的石头掉在了地上,头一昂,“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紧接着祁商听到了一声轻笑,他转过身,霍佑晴正与妹妹相携而来,问道:“你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嘿嘿,我爸,他刷手机时我听到了。”顾争游看到霍佑晴露了两排白牙。
顾家奶奶生了五个孩子,到了这一辈可谓亲戚繁多,顾允欣年纪不大辈分不小,顾争游是顾允欣堂哥的儿子,要叫她一声姑姑。
小孩子粘人,见顾允欣出来放风,撒丫子冲到姑姑面前。
“你忙完啦?”
“差不多了。”
“你作业呢?”
“也差不多了。”
男孩踮起脚尖,偷偷在顾允欣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拉着人就要往家里去。
顾允欣貌似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姐姐和祁商,“他爸给他买了台游戏机,要我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有事打我电……”
“话”字还没出口,就被侄子给拉走了。
祁商就这么看人过了桥,到了湖对面,转进了一处楼房。
“那是你们的亲戚?”
“允欣爸爸那边的。”霍佑晴道:“和我没什么关系。”
女人的语气清清冷冷,就连尾音都落得很轻。
祁商听得有些诧异,实在是霍佑晴话里的凉薄太明显了。
女人说话间对上男人的眉眼,弯出一抹好看的笑,问道:“怎么了?”
祁商看她似无异常,也回以一笑:“没什么,我想到自己小的时候,也像他这样。”
“是啊。”霍佑晴失笑:“你比他好一点。”
“那可不是好一点点。”祁商纠正道。
那时候他也幼稚,偶尔有那么两次午休的时候不睡觉,蹲河边用芦苇杆子钓小龙虾,等龙虾上钩的档口,闲得无聊就打水漂,更幼稚的是还会拉个观众在一旁看着。
当然观众也不是无偿的,一个午休结束,祁商会奉送全部的战利品,还记得给她把装龙虾的小铁桶,藏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等放了学再来取。
安静的水面响过十几下短促的击水声,泛开圈圈水波,拉起半面的涟漪。
霍佑晴看着男人,他侧身站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绩,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他的肤色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那种顽固的多少日头都晒不黑的冷白,抽长的身条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头发更长了一些,不像小时候只有发尾堪堪能卷一个圆圈。
恰是今时今日,正似昔年往日。
“咚”“咚”
霍佑晴听到了两记擂鼓一样的声音,脸上有些迷惘。
这样久违到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
“看样子没有退步。”祁商说着往前迈了两步,走到霍佑晴身边,指着河对面宽阔的景观道,“要不要往那儿再走走?”
景观道路两旁的房屋毗邻景区,公家出资给路旁的民房外立面统一装修过,一水的黑瓦白墙,连路过的景区公交站都建成了凉亭的样式。
这条路就成了以四季园附近的民宿客人,晚上散步消食的绝佳去处。
两个人走得不远,夜色渐浓时霍佑晴就提出了返程,道路两旁的路灯亮的很早,照着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霍佑晴到房间的时候,顾允欣已经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