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与勇
上了家居服,盘坐在床上等着姐姐了。
“今天一天收获不错啊~”
“我先去洗个澡。”霍佑晴只留下一句话,就进了浴室。
顾允欣脸上的八卦笑容凝在了嘴边,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与忧心的神色。
浴室的水声没有响太久,霍佑晴穿着浴袍前脚才出来,后脚就被顾允欣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姐,你怎么了?”顾允欣问道。
“没什么。”霍佑晴轻声回道:“允欣,你让我一个人想一会儿。”
“你和祁商闹不愉快了?”顾允欣忙安慰道:“十几年没见,聊不到一起很正常。”
“不是。”霍佑晴又重复道:“我说,你让我一个人想一会儿。”
“哦。”顾允欣看姐姐态度坚决,虽然不放心也不好再问。
“我去阳台,你早点睡。”霍佑晴寻了条毛巾披在肩上,任由小水珠从半湿的发梢滴落下来,趿着拖鞋坐到了阳台的藤椅上。
她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来安放那突如其来的畏怯。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句话倒退回很多年,以霍佑晴的阅历,只能认同前半句。实在是她不知道谈错一段恋爱能把自己伤到什么地步。
失眠,猜忌,情绪上不受控制地大起大落,身体激素的失调,甚至体重失控。
她记得自己和樊纾最后一次见面,作为即将被舍弃的一方,隐隐有了感情到头的直觉。
赴约前,她化了一个很漂亮的妆,涂唇膏的时候手止不住地在发抖。
这不是一次坦荡洒脱的失恋,樊纾忽冷忽热的态度,带给她的伤害是崩塌性质的。
第一段感情的惨淡收场,让她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喜欢上了喝酒,逢到下班早或者休息天,她会一个人跑去住处附近的居酒屋,点一壶清酒,自斟自酌,去的次数多了,和那里的常客混了脸熟。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人真的会从心到身体都渴望着那一口入喉的瞬间舒畅。
而真正走出来的那天,却很平常,同很多个平平无奇的周末一样。
她站在阳台上晾晒被服,换季的时候洗的多,整理花的时间自然就长,阳光铺洒在身上,女人暖得眯起了眼睛。
有一股很轻盈的感觉自胸腔升起,如薄雾,似轻烟,霍佑晴突然间有一种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自己身体的觉察。
那天以后再想起樊纾,惊觉释怀。
从喜欢到不喜欢是一个渐次递减的过程,这样的递减可以用程度体现,比如她不再哭了,也觉得酒变回了以前的味道。甚至某些时刻,某个地方不再具有特殊意义。
而爱到不爱,则是量变到质变的瞬间。
霍佑晴视其为解脱。
她自我疗愈了很多年,终于不再排斥的他人亲近示好,本以为尚算勇敢,却未曾想,他日恐惧亦会伴悸动而生。
霍佑晴微蜷着身体,躺靠在藤椅上,脑海里杂乱的念头瞬息万变。
她像个旁观者一样任由这些情绪主导的胡思乱想从自己的脑海与身体中流走。
那些曾经的疼痛,似画卷一般铺陈在自己面前,风险提示般地反复追问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的准备。
时间就这样,在静默中流逝,人不知不觉间沉入了冥想归于梦乡,画卷的内容也起了变化。
里面有夏日炎炎里阳光的味道,有黄杨球的叶片破碎的香气,还有冰冰凉凉的糖水甜味。
“喏,这个给你,我买的时候全冻住了,已经放了一个上午,喝吧。”
是谁在说话?
霍佑晴闭着眼睛,蹙起了眉头,寻不见声音的主人,一直到好像有什么叩击的响声将她唤醒。
她睁开眼睛往后瞧,看见了祁商那张隔着阳台玻璃放大的俊脸。
201和主人间只有一墙之隔,阳台原本是相通的,考虑到客人隐私,重新装修的时候砌了拦腰的实体隔断,又封了阳台。
霍佑晴站起身,拉开了侧面的窗户玻璃,眼睛里是初醒的迷茫,用了数秒的时间才恢复清明。
“你怎么头发没干就睡着了?”祁商笑着说。
“哦。”霍佑晴揉了揉眼睛,“在想一些事情。”
男人没有追问,只是叮嘱道:“早点进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
对方朝她挥挥手。
霍佑晴进屋时,祁商还在阳台,见她没走两步又退了回来。
男人原本已经坐下,手里执着一本米兰昆德拉的著作。
“怎么了。”他放下书本询问道。
祁商看着霍佑晴漂亮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女人轻呼了一口气,又抿了抿微干的嘴唇。
“你……有女朋友吗?”
祁商被问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