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卫琼拿着灯笼照着路面,此处背风,山坡灌木丛葳蕤葱拢,大雨漏进来成了小雨。
地面泥泞,什么痕迹都没了。
蓦然,她看到路面上有车辙印。
“余管事,你过来看,这是什么马车,能看出方向吗?。”
“从痕迹来看,车轮是往那个方向的,”余崧余小海父子蹲下,从车辙印旁的小水坑里捡起一片菜叶,“女公子,这是独轮车,这条山路崎岖,马车很难通过,这种独轮手推车行驶最方便。”
“深更半夜,谁会推着独轮车进山?”丁香四处张望,“这里的佃户都是卫家的,这几片山林属于卫家宗祠,若有人进山,山庄管事肯定知道。”
卫琼游目四周,目之所及只有卫家的庄子,“这附近有没有村镇?或者这条山路通向哪里?”
余小海一拍脑门,“女公子,这附近还真有镇子,其实咱们的马车从城里出发到宗祠经过那镇子,但是从这里可以抄近道,庄子上采买经常走这条道。”
“今日庄子上可有人出门采买?”
余崧摇头,“主家要来,庄头几日前就准备好了,为了防止有人混进惊扰女眷,从昨日起,就不许人进出了。”
“这么说是其他人带走了银果,”卫琼看着崎岖山路,当机立断,“小海,你跟我骑马去追。珊瑚,你回去盯着他们,别让人发现我不在。丁香,你和余管事驾着马车将银果家人接到我母亲的庄子上。”
“女郎。”珊瑚摇头。
“救人要紧,”卫琼无法向古代签了身契的丫鬟解释人命关天,“不能让外人知道国公府内宅之事,更何况是在卫家宗祠发生了打杀奴婢的事。”
卫琼上马,几乎是肌肉记忆操控缰绳,夹紧马肚。余小海很兴奋,被父亲横了一眼立刻乖觉。
“一定要保护女公子安全。”
二人循着山路追踪,未多时,就看到一处猎屋,草棚下停着几辆独轮手推车,上面披着雨蓑。
余小海兴奋大喊,“女公子,是十二营火头军在采买,自家人。”
卫琼的灵魂是第一次骑马,十二营火头军的冲击吓得她勒紧缰绳,骏马嘶鸣,她险些叫出声。
马儿像是感觉到她的生疏,焦躁地转起圈,四蹄乱蹬。
猝然,前蹄高举,卫琼整个人腾空,就在她以为要被摔下马时,马儿突然安静下来,她抱着马脖子抬头——
霍渡抓着缰绳,安抚着马儿。
“女公子,您没事吧?”余小海跳下马,举着双手搀扶卫琼。
听说卫家长房女公子文武兼备,统领十二营无人不服,怎么连马都不会骑?
卫琼惊魂未定,她是没想到推着独轮车的竟然是十二营的火头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颤巍着手扶着余小海的手臂,跳下马险些又是一个趔趄,卫琼大囧,却听到余小海惊呼,“女公子,您受伤了。”
卫琼手掌被缰绳挫伤,一道浅浅的血痕在冒血珠。
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手木木的。
“女公子,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进去避雨吧。”余小海见是十二营,自家女公子的地盘,十分自来熟的招呼,还让霍渡把马拴好。
卫琼:“……”
“……”
卫琼和余小海看到地上的人时,双双失语。
干草铺就的地面上躺着个面容肿胀,脖颈胸口处全都是血污的女子,卫琼不认识银果,但从衣服判断,是银果无误。
“她伤的重不重?你们这里有没有大夫?”卫琼扑过去,探了探银果鼻息,抬头望着门口高大倾长的霍渡。
少年身后是山林里的暴雨,室内亮着火把,他就站在明暗交界处,一半黑暗,一半明亮,一半泥泞,一半温暖。
霍渡拍着身上的雨水,给同行的火头军说了几句,他的同伴出门整理独轮车上的菜蔬。
“女公子冒雨追来,就是为了她?”
霍渡俯身,看了眼卫琼手掌的伤,“伤的很重,估计很难挺过去。”
卫琼看向外面,“从十二营到这里需要多久?”
“来回最多一个时辰。”
“小海,你拿我的令牌去十二营请侍医过来。”
余小海拿了令牌冒雨离开。
卫琼擦着银果还在不停呕血口鼻,她小心解开银果衣领,从脖颈到胸口全都是黑青肿块。
一声惊雷,夜晚的山林风大,霍渡关上门,“女公子只带了一个人出来?”
他,为什么这么问?
又一声惊雷,卫琼悚然一怵,后背汗毛竖起,感觉浑身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卫琼太清楚霍渡的手段,那些流淌在文字里的血腥恐惧的一幕仿佛在眼前活了一般。他要对付整个皇室,第一件事就是拔除卫家。
余小海已经离开,眼下就剩她一人,如果他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