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郎

泗州县衙

“头儿，胡麻饼，给。”

一早李曜就在县衙门口碰上了严立，严立给李曜递上了一个刚出炉的胡麻饼，李曜接过，咬了一口，酥酥的皮子里包了贻糖，贻糖被烤化了，流淌出来，口舌生香。

两人才进衙门没多久，就有衙役来报，说东市口有打架斗殴，让严县尉管管。严立听罢，迅速几下吃了手中的胡麻饼，紧了紧手中的横刀，招呼了一下手下就前去了。

李曜看着手上滚烫香甜的胡麻饼，又看了看严娘子雷厉风行的飒爽身姿，不由地心生敬佩。

东市街头

一个男子装扮，身材娇小的身影在喧闹的人潮中穿梭，行动灵巧。后边几个满脸络腮胡的健壮大汉紧紧追逐。

“小贼别跑！”大汉怒喝道。娇小身影充耳不闻，左躲右避，沿街小店的摊贩大多避之不及，很快一条小路就让了出来。

眼看着大汉们就要追上那个小个子，情急之下，小个子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锦囊，从锦囊里掏出一把铜钱用力一撒，大喊一声：“有钱！发钱啦！”

周围的众人纷纷追着铜钱落地的声音，争抢着拾起地上的铜钱，小道立马又被堵的严严实实的。

那个小个子这下可得了意，拍拍手看着热闹，虽然露出的手臂上，还有额角上还有刚才挨了打的淤青，但是丝毫不影响他此刻愉悦的心情。气的几个大汉束手无策，只得摩拳擦掌，却苦于举步维艰。

小个子笑了，露出了两个小小的虎牙，圆圆的脸颊边还有两个酒窝，笑够了心满意足，扭头就要走，迎面却撞上了前来执法的严娘子一行人。

“遭！”小个子可没想过官府的人会来维持治安，立马就要拔腿往旁边的小巷而跑。

严立到时，只看到一群人弯腰，却互相推搡着，有个身着粗布衣，面色白净，额角却带有淤伤的小孩儿鬼鬼祟祟的要往旁边的巷子溜去，人群后还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被堵着，只能指着那个小孩骂骂咧咧的。

严立示意手下几人上前疏散人群，自己却悄摸摸的潜到小孩身后，一把提起小孩的后衣襟，叱道：“还想跑？这罪魁祸首就是你吧！”

小孩被提起来，两腿离地，只得胡乱蹬着，试图离开严立的挟持，但不过是徒劳无功。严立一把将这小孩用胳膊夹住，又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老实些！”。小孩吃痛，压着嗓子“哎哟！”了一声，两颊却悄悄红了一红。

严立并未注意到，只是转头招呼手下将那几个大汉带到县衙问话，其他人便遣散了。

泗州县衙

孙县令看着面前跪的十分乖巧却鼻青脸肿的小孩，还有旁边六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叉腰站着，凶神恶煞。

孙县令清了清嗓子，威严一声：“堂下何人？为何当街斗殴？！”

那小孩忙捂了捂伤口，带着些许哭腔说道：“小的是泗安山脚下杨梅庄子上的一个小仆，名叫林沅……郎！小时家里让识了些字，在庄子上不忙时便做些替人写信，给书局誊抄的活计。也不知怎么的就得罪了这几位大爷，逮着我就在东市打了起来。要是跑得慢些只怕是就要呜呼啦！”

林沅郎言辞恳切又周到，很是无辜。

听到此刻，孙县令几乎都要觉得，是这几个大汉想要打劫这弱小的孩童。于是再看着这几个嚣张的大汉，问话的语气不算太好。

“你们几个呢？”孙县令发了话。

为首的大汉拱了拱手，说道：“某几人，是宗正书局的仆役。这位林小郎是誊抄了宗正书局出品的书几十本，还以极低的价格在东市售卖。我家主上知道了以后便遣派某几人给这位林小郎一些教训。”

孙县令没想到几位大汉三句两句就把事情说清楚了，现在好像林沅郎也不是完全的占理。

孙县令开始头疼……这可让他怎么办？

不一会儿，县衙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孙县令给他们七人每人罚了二十大板。

永胜巷

林沅郎捂着受伤的屁股，一步一挪的回了家，心里愤愤的骂道：这个看着白白净净的严县尉，下手怎么这么狠？

进了门，林沅郎轻手轻脚的回了房，换下了身上脏兮兮的粗布短褐，换上了杏色的细棉裙衫，拆下了蹼头巾，长长的秀发倾泻及腰，用一支简单的银簪挽住，又净了手和面，在一面缺角的铜镜前查看额角的伤口，见伤势有些可怖，只好摸出脂粉细细遮住。

是了，不是林沅郎，是林沅娘。二十一年前的进士出身，林业柯的幺女，今年将将十二岁。

林家原本不算得意，但也算是诗书世家。林业柯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进士，发放春关之后等待守选，但等了两年，林沅娘的长兄林澧出世，林业柯只好去县学寻了个差事。

之后林家五口便和和美美的在永胜巷过起了小日子，直到五年前，林沅娘的阿娘过世，林业柯一时受不了打击便得了病，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