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消磨生死别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三月份的天像个耍脾气的孩子,分外多变。
昨夜玉京的雨下了一整夜,到今晨才堪堪歇下,春雨如酥,催出枝头的新绿,焕发出勃勃生机。
雨后初霁,林管家正站在护国公府外指挥着小厮们挂红绸,瞧见木梯上的小厮笨手笨脚的,他有些跃跃欲试,明日就是自家郡主大婚的日子了,可是怠慢不得。
“对对对,左边一点,歪了歪了。”
“林管家,现在可以了吗?”站在木梯上的小厮将红绸左边轻轻一扯,费力地转头问道。
林管家紧了紧眉心,伸出手板正地笔画了两下:“再往右上方提一下,好了好了,差不多了。 ”
正在一群人忙碌的时候,一个女子走来信步走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端着盖有一层薄薄的轻纱托盘的婢子,女子双手落于小腹上方,面上笑意涔涔,表现得十分恭敬。
“林管家,这嫁衣我锦绣阁已改好了,烦请管家交由郡主过目。”
林管家回头朝府门口的几个下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下人见此纷纷低头出来接过托盘,林管家朝上面瞥了一眼,面露喜色从容说道:“多谢苏娘子,还望苏娘子大婚之日能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儿。”
“这是自然。”女子客套了一声,朝林管家虚礼,便带着几个婢子离开了。
送走苏娘子一干人后,林管家朝府里的几个下人摆手:“你们几人先将东西送去郡主哪里,都仔细着些。”
几个下人带着东西到的时候,林清虞正被宋嬷嬷逼着看礼书。大昭成亲之礼极为繁琐,所需熟记的细则不下百条,内容又极为枯燥无趣,林清虞觉得之前夜里偷偷习兵书策论都不及现在痛苦半分。
宋嬷嬷令几个下人将东西放下后出去,绕过屏风,走近行礼:“郡主嫁衣已送来了,郡主可要先试试?”
“不用了,嬷嬷。”林清虞关上书,微微抬眸,温声道。
绫云一听嫁衣送来了,本来兴意阑珊的心情,顿时有了劲儿,赶忙出去就要掀开轻纱细瞧。上次衣服被送来府里给自家郡主试穿的时候,自己不在府里,可是没瞧见,自己为这事儿念叨了好久,如今可是送来了。
只可惜绫云手还未落下,就被宋嬷嬷啪的一声打掉了,绫云脑袋瞬间就耷拉下来。
宋嬷嬷打掉绫云的手后,十分小心地将轻纱掀开,看向一脸懵逼的绫云,虎着一张脸开始数落人:“你这泼猴儿,这东西精贵着呢,也不知晓仔细些。”
薄纱被掀开,绫云盯着嫁衣看得一愣一愣的,红色的嫁衣在托盘上叠得整齐,只瞧得见镶着金丝祥云纹路的衣领,宽大的袖口绣着鸳鸯比翼的图案,加以细碎的珍珠作饰,华丽精美,绫云忍不住伸手抚上嫁衣摸了一把:“不愧是锦绣阁的珍品,这也太好看了吧!看得我都想嫁人了。”
宋嬷嬷见绫云一副不值钱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嗔道:“女子成亲本就是头等大事,你若羡慕,也可寻个有情人嫁了,嬷嬷我来日一定亲自给你准备一套嫁衣。”
绫云虽说是个大大咧咧的粗性子,可谈及女子嫁人之事,还是免不了脸上一红:“嬷嬷说话算数,我将来若是寻了个知心人,定要将人带到您跟前,讨要嫁妆。”
不同于护国公府的嬉笑调闹,江府虽然同样红绸高挂,府里却是一片秩序井然。
江府的书房里,窗子正大开着,屋里沉香的气味若有若无,江毓景地倚在木窗边上,下颚微收,朝窗外看去,远远地瞧着府里人闷头忙碌的身影,黑眸中的碎光隐隐可见,红绸迎风飘起,映入他深邃的眼中,像是割裂的一池月下粼波新碧,要将人深深吸了进去。
窗外太阳正好,阳光落在他眼里带着丝丝痛感,原来一个人在黑暗中是也会怕光的,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舍不得那轮月亮。
江毓景深眸轻眯一阵,门外一道高亢肆意的声音传来。
“不愧是要成家的人了,这府邸倒是收拾得喜庆!” 谢明寒一袭紫衣正快步走来,边走边道,身后还跟着坐在轮椅上的陆简。
待人走近,江毓景已然回笼情绪,他转头坐下,颇为嫌弃地看了谢明峥一眼,“你来做什么?”
谢明峥清楚这人冷面阎王一样的性子,自然不意外地看到了他眼中的嫌弃,他不甚在意,反而非常熟络的坐下,倒了杯水闷下一大口茶水,面儿上嬉皮笑脸:“自然是送礼来了。”
谢明寒怡然自得地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木匣子推到他面前道:“明天晚上再打开,有惊喜哟!”
江毓景眉眼皱起,很是怀疑地看了谢明寒一眼,转而盯着红木匣子上的纹路,抿唇不语。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可真是好东西!”谢明寒被江毓景幽幽地眼神盯得有些心虚,悠悠地咽下口唾沫,转而轻扯一旁陆简的袖子。
陆简欣然会意地笑了笑,从宽袖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匣子,从容打开,“这对青玉龙凤佩乃我行商游历时偶然所得,今日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