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
略停一瞬又加上一句。得祭司首肯,他拦住林径霜去路。
“林姑娘,要不要逛一逛。”
林径霜并不看他,一个吃两家饭的细作,嘴里难道能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吗?
收到她桀骜的态度,戴平只哂笑一声并未动怒。“难怪是你,你和伏黎可真像。”
“伏黎?”
“是你即将成为的人,这幅躯壳即将迎来的新主人。”他笑得开怀,好像知道了天大的笑话。
“我可是见过她的,漂亮的姑娘,只是比你,”他的目光游离在林径霜脸上,“更不讨人喜欢罢了。”
今日是她见戴平笑得最多的日子,他长舒出一口气,“不过,我看见她死的很惨。在一个满是蛇虫鼠蚁的坑里,最先咬掉的是她的手指头。”
“姑娘家的指骨就是纤细漂亮些呢,”他低头看向林径霜默默藏到背后去的手,“而后是她那一头翠玉簪束起的长发,活着时飒飒临风,死时竟是如枯草般令人作呕。”
“哦,对了,她的脸被啃完一半时人却还没死,连同着头骨都颤动着彰显痛苦。”
林径霜早已不想听他的这些疯言疯语,这样惨的死状仅仅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偏他还带着笑,仿佛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抬脚要走。
“林姑娘,你就不想知道她身上的蛊吗?”他早知道这件事可以拿捏住林径霜,慢悠悠转过身来。
“情蛊掺杂着写忆蛊,混合成了蚯泥蛊。死去人骨肉,让蚯蚓吃下,再炼制成蛊给下一个人,便能得到一个最完整复刻。”
“可她不是被蛇蚁啃食殆尽了吗?”
“是啊,那就连同着蛇蚁和着她的骨肉,一起吃掉。”
林径霜的大脑一片空白,世上竟有如此,如此恶心的蛊虫,腐蚀与新生竟敢缠绵不断交织在一起。
唔哇———
她扶着柱子干呕起来,现在她的血管里正爬着这样的虫子,曾经在最恶心的地方,经过那些蠕动的肮脏玩意。泥土与血肉一起变成覆着粘液的内容物,存放在轮状黏腻的黑暗躯体里。
像是感受到宿主的排斥,血管里的蛊虫爆发异动,愈发瘙痒便愈发令人恐惧。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高高在上的给予安慰。
“林姑娘,唯一的机会只有少主,只要寨子一攻破,你就得救了。到那时,朝客总要交出蛊虫的解药。如今你被圈禁,少主要你找的东西不如交给我。”
傅之安防得太好,朝客又看得太紧,他竟多日来都没发现她的目的。只能等到今日,还有四日,林径霜要么死,要么远嫁蛮夷。
他是她别无选择的退路。
十面埋伏的荒野早已安排好,只待洞穴里的麂子惊慌失措的落入。
林径霜抬起心下了然,戴平必然有自己的目的。而自己目前的处境,是戴平的诱引,有朝客的威逼,还作为祭司的交易品。她唯一救赎的希望是不知情况的傅之安,而这中间还挡着一个双面间谍戴平。
“戴平,你来迟了一步。我既不愿嫁给那个寨子里的老寨主,便自己寻了朝客的庇佑。像你说的,虽然恶心了一点,总比死在蛇坑里好是不是。”
笨蛋美人早已消亡,如今她看清寨中的三股势力,她要借戴平的手保全自己。祭司得知朝客的事,自然会派人看得更紧,食用蛊虫的机会便会减少。而朝客思慕伏黎已久,一部分蛊虫又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必然为了保全完整的伏黎记忆与祭司对抗。
而这混乱之中,戴平的心思便可以看透,她可以趁乱想办法将消息传给傅之安,内部的混乱与外部的强攻,这是她为自己保命的唯一方法。
“林姑娘,朝客可靠与否,我希望你想清楚,在自己消失之前,你随时可以找我。”
戴平甩袖离去,连同那条跛腿都带着失望,气冲冲往前拖拽着身体。
林径霜扶着墙,慢慢往自己屋内走去。光凭戴平的嘴是不行的,她要自己将这场□□计划到极致,到寨子里每一个人都知道,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