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间顺序,写到裴子玠4
灵泫鼓着小嘴,气鼓鼓地摇头道:“不不不,阿爹,我就是暴虐成性,兄长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川湘鲁粤,吮吸啃啮。所谓脍不厌细,蘸醋蘸酱蘸芥末。”
司马鉴笑着让她别张牙舞爪地调皮饶舌了,道:“你要调皮饶舌就去找七哥、八哥、四姐,你六哥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说着又正色道:“方才我们说话,你都听到了?”
司马灵泫悻悻地道:“你们说话又不避人,还来问我呀?”
司马鉴道:“那是测试你专心不专心。”
司马灵泫道:“前面的没听着,砚台翻了之后,听着了——周孔之训,使人明智知礼义。但是这建功立业嘛……都能把自己搞得俎醢肉酱的地步了,这老师也不是很高明吧?”
司马鉴道:“也对,那你说应该怎么教?”
司马灵泫道:“尧舜、孔孟,都是圣人。舜言: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亚圣孟子也说: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所以这子路,其实是‘跑路都不会’,退路都没找好。实在不如其师父,孔子至少比他厉害点儿。”
司马赜不动声色地道:“这话是宗圣曾子说的。”
司马灵泫摸摸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读书欣然,不求甚解,不求甚解,哈哈。”
有点颟顸,有点娇憨,这才有点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儿。
司马赜道:“如此说来,孔圣人,也还行。浮沉多年,又有退路,还能往来逃奔有庇佑所的,算得上狡兔——想来赵欢,就算比不上伯父,也不会让我失望的。侄儿会努力表现,得他青睐,得他亲传。”
司马鉴无奈地道:“你说话也很调皮了。”
司马灵泫听了这话,搓搓手,跃跃欲试,道:“阿爹阿爹,六哥哥这么一说,是不是,我方才……嗯哼,也有我一份功劳啊?”
司马鉴道:“你想要什么?”
司马灵泫道:“我也忙了一下午了,有点饿了。”
司马鉴看了看入窗的云天色,道:“给你做芸豆羹?”
司马灵泫道:“还有马蹄糕,阿胶糖,要是有八宝甜酪,樱桃毕罗……就更好了。”
司马鉴看着女儿一脸希冀,一脸不好意思的嘴脸,无奈地道:“我给你叫个餐吧。”
司马灵泫撅着嘴,道:“就知道,还是得沾了阿娘的光才行——唉……我阿娘这瘦胳膊瘦腿儿啊,她就不能为了我,多吃点儿嘛。哼哼!”
司马赜道:“嗜甜,你不怕烂牙齿吗?”
司马灵泫一边啜着杨梅饮,一边理所当然地道:“小孩子就是喜欢吃糖的,小孩子是可以吃甜的。有糖吃难道要去吃苦吗?而且我是会换牙的,是可以吃甜的,现在多吃点,以后少吃点儿呗那就——”
司马赜嘁了一声,敷衍回复道:“对,希望是如你所愿。”
司马鉴一边淘米,一边鼓捣炊具。
问司马灵泫道:“方才还有故事,你知道吗?”
司马灵泫一边剥着橘子,一边疑惑启问道:“不知道阿爹哑谜。”
司马鉴道:“伯姬为何选择其弟,而弃其子?”
司马灵泫道:“齐妇亦为其侄,而弃其子。雍姬亦为其父而弃其夫。可见夫家所有人,都是及不上父家三代人的。”
司马鉴道:“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司马灵泫看了看司马赜,摆摆手,嫌弃道:“别……吃你家米,还要我干活吗?我是不会站在六哥哥这边的,阿爹死了这条心吧。六哥哥为人自信,想必他一个人应付得来,再不济,还有司马家大姐二姐六哥七哥啥的。”
司马鉴点点头,笑着拍了拍司马赜的肩,道:“果然啊!六郎还是先好好思索着,御人之术吧,想着怎么笼络人心吧。你五岁的孩童都不能信服你,况乃天下人?还是那句话——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
司马赜若有所思,深以为然,拱手做谢:“谨遵伯父教诲,侄儿自当铭感屋内,每日三省,以为座右。”
司马灵泫一边吃着零嘴,吧唧嘴,一边甩甩袖子,无所谓地道:“不不不,我不一样,我有奶便是娘。”
谁厉害,跟谁。谁赢,跟谁。同患难,共险阻,不存在的。
司马赜却以为即使是遇着了这样的“二皮脸”:只须得好上加好,好得无路可退,无以为报。但凡略有羞耻心,便也会愧怍——问心有愧。
正所谓: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司马鉴一边鼓捣,一边时不时对司马赜说话,他道:“他还有个小友叫“东川”的,也是个妙人,有机会你也可以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