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也望泣年华
她看着安珣,明明只有几秒的时间,她却仿佛看尽了一生。
“你,你要干什么……”安珣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的手,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终是抓不住她的手。
“安珣,”沈玉凝看着他的眼睛,她看见了锦瑟无端五十弦,看见了蓝田日暖玉生烟。她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水,正如她曾经在医院轻触他眼角那般。
“如果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儿的。”
安珣拼命摇头,翻涌而出的泪水让他看不清沈玉凝的面容,依稀中他只能听见她用温润如玉的嗓音轻轻道:
“你看,今天夜里有星星啊。”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沈玉凝缓缓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尖刀,用了十成功力,划向了自己的脖颈。
他们已经改写了三个故事,可为什么他们却还是不能圆满。
她不知道这穿越会不会再继续,但如果此情有憾,她还是想要他活。
安珣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鲜血从她脖颈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今晚的月亮。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伸出手,碰到了她冰凉的指尖。
接着便是一阵昏暗的天旋地转,他合上眼,只觉心安。
沈玉凝,我怎会放你一人离开。
安珣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立于街道一角,周遭是一片陌生的景象。他从来往的报童那里买了一份报纸,上面写着现在是1900年,再往下看,这是京师本地的报刊。
他这次竟然来到了京师。
他猛然想起,这是她曾经栖居的地方。
斜阳初引十年灯,几弄梅心与卿逢。
可是这一次,他该去哪里找她。
安珣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在这个环境中,他完全是陌生人,没了华灯引渡,根本不知何去何从。
“安珣。”
他竟然回头,一抹伽罗色身影撞进了他的视野。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是未能发出声音。他跑过去,带动的风惊醒了足畔的落红,他将沈玉凝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熟悉的气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千言万语,却也只化作了四个字。
可是又有什么,能比平安重要。
两人找了一家驿站,沈玉凝不解道:“我们明明已经把三个案子都圆回来了,为什么这穿越还在继续啊?”
安珣思索片刻:“你仔细想想,1900年你经历了什么事情?”
“1900年,我五岁……我想起来了!”沈玉凝眸子一亮:“沈彧平就是在1900年走丢的!”
“也就是说,我们这次,需要护住沈彧平?”
沈玉凝点头:“看来是如此。那我们明天就去我师父住处附近,我记得当初是一个晚上,我和师父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
凭着沈玉凝的记忆,两人第二日一早便去了方鸿志的宅子处。沈玉凝刚刚驻足,目光便停留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那女孩不过垂髫之年,蹲在院子里喂兔子。不一会儿,从屋里跑出来一个男孩,拿着几根菜叶子,递了一些到女孩手里。
“这不会就是……五岁的你和沈彧平吧?”
沈玉凝未曾回答,只是凝神看着。
只见那小女孩得意洋洋地对着男孩道:“你看,小兔子只吃我的叶子!”
男孩不服,撅嘴道:“肯定是你的叶子有问题!我要喂你的!”说着便去抢女孩的叶子。女孩自然不肯给,笑着跑开了,男孩起身去追,打闹中划到了女孩的耳后皮肤。
“姐姐,你流血了……”男孩看着她耳后的红色圆点,吓得哭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孩却笑起来:“看给你吓得,这不是血,是朱砂痣!”
男孩不懂朱砂痣是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安珣瞧向沈玉凝耳后,确实点缀着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我听过一个传闻,有朱砂痣的人,上辈子死后没有喝孟婆汤。”安珣转头看她:“你喝了吗?”
沈玉凝回过头:“可能正是因为没喝孟婆汤,孟婆因为销量不够被领导罚了,才会惩罚我一次次穿越吧。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个上辈子了。”
“那这个孟婆是不是还转行当月老了?明明不喝汤的人是你,还要拉着我来一起穿越。”
“这是孟婆对你的恩赐。”沈玉凝刚要拧他一把,忽见屋里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那老人竟没管两个孩子,而是看向他们。
“不知二位前来,有何贵干?”
沈玉凝一愣,她没想到师父会直接看向自己,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方鸿志却冲她和蔼一笑: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