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香囊

（三）

月下，展昭和龙小蝶于客栈的凉亭内小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回忆起云雾山之往事，情致与氛围恰到其时，小蝶顺而问道，“师兄，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有愿想？”

展昭放下酒杯，大掌自然地覆上龙小蝶的柔荑，深凝着眼前女子，醇厚的嗓音柔声诉说着多年的情意，“宜言饮酒，与卿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湿意盈蕴了杏眸，感动涨满心头，她曾风光无限，得到许多，又家门尽破，失去所有；然何其有幸，得他挚情不渝。诗中展望，亦是她之憧憬。

龙小蝶从袖里掏出一物递予展昭，嫣然而笑，“师兄，送你的生辰之礼。”

展昭欢喜地接过，精致小巧的香囊，隐隐约约透着松脂香；霜色素缎为底，上绣一块灰黑色巨石，石后掩映着一丛浓浓密密的绿色蒲苇，蒲苇茎上带着稀稀落落的、银色或粉色穗丝状柔毛花絮。

盯着掌中有些微褪色而又颇为眼熟的物什，指腹柔情地抚过上面的一针一线，已然泛红的黑瞳，急急寻着她同样盈润的双眸，嗓音微哽又掩藏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期许，“小蝶，这香囊…”是当年在云雾山，小蝶绣作二人成亲、结发用的？

“嗯。”龙小蝶颔首，笑中带泪，娇情缓缓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当年迫不得已不辞而别，无可奈何入宫为妃…与他结发之愿，何尝不是她此生的心心念念。

“小蝶—”萌动的情感牵引着展昭倾身凑近，激动地扶住佳人香肩，正心诚意许下心底之诺，“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师兄…”龙小蝶抬首，四目相对，明眸尽处，彼此深情。

淡淡的清香时时拂过鼻间，展昭痴痴地凝着龙小蝶，白日弹琴唱曲之姿美若仙子，月下含羞之态如空谷幽兰。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皎洁如月的脸颊沾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红晕，那是最美的胭脂也氤氲不出来的醉人颜色。大掌情不自已抚上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容，轻轻摩挲，缓缓靠近。

薄唇覆上嫣红，蜻蜓点水地轻吻着，小蝶的唇依然如记忆中柔软。清雅的茉莉馨香与丝丝醇郁的酒香融合成惑人心神的气息，展昭喉咙动了动，环住了佳人的纤纤柳腰，手上微微用力收紧，将她整个身子带向他。

两人唇舌紧贴，相互探索、追逐，从温柔嬉戏到热烈缠绵，传递着彼此的情意。

久久，甜蜜的吻，因空气稀薄而分开，龙小蝶娇软地靠在展昭坚实的怀中，小手环着他的腰，清晰听到他鼓动般的心跳声。

“师兄…”仰首望向展昭，瞅见黑眸里难以掩藏的炽热，龙小蝶起身，俏脸多了抹羞涩，娇柔透着妩媚，在他不明其意中轻声道，“你随我来。”

展昭没做它想，任小蝶牵起他的衣袖，将处于幸福云端的他带到她房里。

阖上门，小蝶径直行至妆台拿起剪子，娇羞地瞥了眼展昭，纤手从后把长长的秀发挑到跟前，脉脉柔情剪了一撮青丝，用红细绳束紧。

展昭稍微怔愣了下，领略到小蝶的用意，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与狂喜，满心欢喜急急拿过剪刀，郑重其事剪下自己一撮乌发交予小蝶。

龙小蝶盈盈浅笑着，颊边缓缓而起的红云煞是好看。

展昭怔怔站着，一瞬不瞬瞅着小蝶巧手将两人的头发并在一起，于纤指绕了几圈，用红绳灵活的打了个如意结，小心细致地装进香囊，再情深款款的放到他手里。脑海浮起小蝶少女情怀时娇羞念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诗句，感慨而柔情摩挲着手中的香囊，薄唇愣愣呢喃着“结发为夫妻”傻傻发笑，鼻头忽觉有些酸意上涌，瞬间红了眼眶，湿了黑眸。

龙小蝶轻轻靠入展昭怀里，一双柔荑攀着他宽厚的肩膀，呵气如兰。

本已波澜起伏的心湖，又泛起阵阵涟漪，喉咙紧了紧，嗓音轻哑，“小蝶，时候不早了，”展昭凝神静气，压下心底的悸动，“你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