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整个掀飞出去。我原本本分分睡觉,忽被狂风扇醒,睁眼又见屋顶没了,于是慌忙出门去寻。
夺出门,见得我的屋顶宛若风滚草,正沿着水畔骨碌碌翻滚。眼见它越滚越远,我忙踩着飞步急追上前…
那一夜的惨痛我至今难忘。
次日早上,朱华消了气,挎着篮子酸葡萄来找我言归于好,顺道恭贺我新屋落成。走到团团找了圈,奇怪道:“你屋子呢?”
我盘腿颓在地上,揪着一撮抢下来的茅草悲从中来,哭卿卿道:“昨夜起风,顶子被吹跑了,我便去追,结果未追到,待我倒回来,整间老巢已被连锅端了…”将手里的茅草举了举,“喏,就剩这么个残骸。”
……
朱华将我拾回了她的小木屋。后来我便一直住在里头。记得那日她一路与我叨叨,大意说你看,连司那小子也不是样样都靠得住的。
我便是为报答朱华的收容之恩,方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这个跟班。
在我未加入之前,花鼠精她们一帮原有十六颗人头,朱华手底下数上她自己拢共只有十五颗,在人头数上居于劣势,为此她颇愤愤。得我加入之后,她便终于凑够了十六颗人头,愤懑之情得消。虽我这颗人头加或不加,与战局的影响其实微乎其微。
因得了新人头,朱华的桥东帮士气大振,我入伙不几日,她已拉着我甩开膀子大干了好几场,我自场场挨揍。
黄泉里打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打人是万不可打脸的。开初,花鼠精那帮手下勉强还能将这规矩守住,打到后面双方皆红了眼,也便不管不顾了。
于是有一回,我在乱斗中正脸挨了几记重拳,当场被打出两行鼻子血,一张脸登时肿了起来,肿成只青里透紫,紫里又透青的猪头。因我当时的样子实在惨,吓得朱华匆匆忙忙结束战斗,扛着我回家治伤了。
巧也不巧,走到家门口,与连司撞了个正着。
那时朱华已然觉得,连司怕是看上我了。虽我住的朱华的屋子,他却不知避嫌,照旧三头两日的找我,朱华说他时时想着见你,不是因为看上你又是因什么?尔时我未经世事,摸不清这里头的门道,也说不清楚自己对连司具体是何感觉,只以为他这样一趟趟的不大像样。
但屋子的主人是朱华,屋主人不介意门槛被踏破,我不好说什么。才有了这桩节外生枝的事。却也正因生出这个枝,后来使得我与连司之间的关系有些转变。
起初我和朱华行的这些事,连司并不知晓。虽在那之前并非未曾伤过,但那些伤皆在身上,裹在衣裳里,并未叫他察觉。
那日却未能继续瞒住他。朱华与我上药时,他便不发一语地站在边上,默然看了会儿,连个招呼都没打便转身出门去了。
当下我和朱华皆以为,他正为我两个欺瞒之事闹气。殊不知他离开屋子后,却去寻了那花鼠精。
花鼠精被打得瘫痪在床,只剩半条命。听花鼠精隔壁的灰熊精讲,前日他两个打得你死我活,最后落得两败俱伤。
我胸口发闷回到家里,一进门,却听朱华凝重道:“他今日缺了整日堂,恐怕不大好,你还是快去看一看。”
她话未落,我已如脱兔奔出门去,边跑边泪奔,心道:“连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事,往后还有谁会来看我。”
那是我初次尝到眼泪的滋味,原来这般苦涩。
黄泉南面有一片小荷塘,连司他家的泥屋正落在塘边。
我一路哭进连司家里,泪流满面地撞进他屋,待要扑到床榻看,猛地看见他好端端坐在桌边,他娘亲亦伴坐在旁,娘两个边喝茶边有说有笑。
除吊着条胳膊,我并未看出他有其他不好,这身伤的严重程度尚比不得我。
二人瞧见我,俱是一愣。连司她娘约看我满脸又青又肿,又是鼻涕眼泪的,不忍直视,紧忙就让出了门,留我们年轻人说话。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连司,吸溜鼻涕道:“你,你就只伤了胳膊?朱华说你今日未上学,我却以为,却以为…”
他笑道:“我半点不妨事,稍微折了条胳膊而已。就是手上不稳便,暂时提不得笔,索性偷一日懒。”
我垮在凳子上,望他严肃道:“往后你可不能这样。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怕不知要伤多少年的心,更若是因为我有个好歹,我便只能自责一生了。”
经此一遭,连司在我眼中诚已不同以往,大约那时起,懵懂的情感实已在心原上悄悄萌了根发了芽,乃至崭露出尖尖头角来。但初情便是这般,有时身在其中,却又不知所处。尔时我不知这便是情,只知与他之间日新月进,很快便演变成前脚你来瞧我,后脚我去探你的一段亲密无间的关系。
又因那花鼠精养伤期间,幽泉有头黑鼠精对其悉心照料,并适时表白心迹,二鼠情投意合,花鼠精待养好伤后,便抛却所有奔赴了爱情,连桥西头的江山亦拱手相送朱华。朱华初时颇得志,未过几日却忽失兴致,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