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如初

“我为何不能在此？”顾经年扶稳了阿喜，坦然说道。

阿喜忙往后退了两步，捏了捏衣袖，几月不见，此人似乎更嚣张了些。上下打量一番，顾经年穿了身蓝布衫，外面套了件白袍，腰间挂着玉佩，眉清目秀，身姿挺拔，怎么看都有些翩翩公子的意思。若不是他脱口而出的话，阿喜几乎都要被他书生气质给迷惑了。

他就像这盘中果子，无论外表再如何鲜艳多娇，内里的果核也是黑的。虽然这段时日静下来，阿喜也觉得两人的折腾疏离似乎闹得过了些，嘴上却是不认的。

“湖上风景非私人所有，画舫也非我一人独享，公子请便。”说完阿喜便转身往画舫里面走。

衣袖被拽住，传来身后人的声音：“阿喜……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若是在话本里，此时应当拂袖而去？阿喜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停顿了片刻，摇了摇头。

顾经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甚至油然而生出几分窃喜，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走过阿喜身侧时塞到她手里，轻声说道：“想给你好久了，回家再拆。”说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背着手往船舱里走。

空余阿喜楞在原地，反应了半天。这人真是……手紧了紧布包，似乎是个硬邦邦的东西。随后收进了怀里，也往船舱里去。

江氏姐弟见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来，面露微笑，对视一眼，便知道再加把火，心结也许就打开了。

“阿喜，经年，你们仔细瞧瞧，画舫有何奇妙之处？”江曼眼神朝四周望了望，示意二人往画舫里面找。

阿喜上下环视，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倒是远处渔翁的哼唱，连绵不绝，引起她的兴趣。

“这画舫为何四处贴了窗花，似与寻常船只不同。今儿是什么节日吗？”顾经年问道。

“哦！你眼力真好！我进来半天都没发现！”江楠惊讶道。

阿喜仔细看了看，果不其然，四处贴满了窗花、对联，画舫外面还挂着红灯笼，不同窗花还略有差别，图案、文字都所差异。

“这些窗花有何寓意吗？”阿喜问道。

“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是乞巧节，想来船家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每年乞巧节，金陵城内都会举行游园活动，湖上更是热闹，船家会选些小玩意，来供人赏玩，也会做些字谜对联，来供人娱乐，男子和女子若是结伴而行，即可参与。若是一人前来嘛……”江曼说到一半打住了。

“那岂不是，瓜里有籽？”顾经年笑道。

江曼和阿喜同时笑出声来，只剩江楠摸不着头脑，问道：“何解？”

“取一个‘孤’字！”阿喜回道，抬头看了眼江楠，不想余光却看到顾经年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啊！竟是如此，我怎么没想到呢！”江楠道。

“你们来看这个，猜猜看！”江曼指着一幅字谜说道。

“久雨初晴，打一个字！”江楠念出声来。

……沉默片刻之后。

“……昨！”“昨！”阿喜、顾经年同时开口。

这是什么默契？

“何解？就我不知道？”江楠已经开始有点不理解了。

“久雨初晴……便是……”

“乍见日出！”

“正解！”

“啊！”

相视一笑，这些年的默契与自然，并非寻常人能相与。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把船上字谜给猜了个遍。时间也渐渐走到了日落时分，霞光映照在湖面上，煞是好看。船家也点起了灯笼。

湖里肥美的鱼儿被端上桌，配上几碟小菜茶点，若不是此刻泛舟湖上，真有种在京郊醉陶居的错觉。

若问阿喜来金陵最开心之事，必然是与江曼重聚。

倘若问顾经年来此的快乐之处，那可还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