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蜀子
“别,别过来。你是谁?”暗夜的黑影笼罩在窗前,阿喜瑟缩着抖了抖。
“哈哈哈哈,你不是对我日思夜想吗?我来见你呀。”黑影发出厚重粗粝的声音,像锈刀刮擦磨刀石。
“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阿喜后背一凉,额头冒出细密的虚汗。
黑影越来越近,忽然穿透窗户,飘到书桌旁。阿喜想叫人,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下意识就抓紧了被褥,腿蹬了几下,张口还是无声。惊惧让阿喜挣扎的煎熬里,狠狠心用手掐了腿一把。
“咳咳咳!”
窗外洒进来月光,屋内虽然昏暗,但依旧能分辨出屋内并没有什么黑影。
原来是梦!
但这令人窒息的感觉仿佛还没有消散,阿喜下榻点了蜡烛,再次确认没有黑影,这才又上了塌。记忆还浮现在眼前,闭眼就是一团黑影,耳边萦绕着粗粝的声响。
翻来覆去仍旧睡不着,阿喜重新睁开眼,起来盘腿坐着,口中念着去寺院求平安符时听到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如果只是个梦,为何那么真实?如果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魇里说她日思夜想的又是谁?
鸡啼了三声,阿喜也不知自己何时入睡的。
……
“你家小姐还没起吗?”
“今天降温,也许小姐贪暖睡熟了些,胡小姐要不去前厅等一会儿,我去叫小姐起床。”
“让她多睡会儿吧,别吵醒她。我本是要约她捡菌子的。反正她也不熟悉菌坑,还是我捡了来给她些吧。阿帘,那我先上山了。”
窗外是胡姜和阿帘的声音,阿喜半梦半醒间,也听不真切。一阵冷风透窗进来,阿喜连忙裹了裹被子,拱了两下,又睡过去了。
日上三竿,外面还是雾蒙蒙的,没有阳光。阿喜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今日却睡得格外熟。
奇怪的是,阿帘怎么还不来叫她?
心中正郁闷,窗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姐,该起来啦,又有人来信了!你快看看!”
阿帘推开房门,连忙又关上,冷得搓了搓手。
“唔,阿帘,现在几时了。”阿喜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
“早就过了午时,夫人说你难得睡得好,就没让我叫醒你。对了,早上胡姜小姐也来了,约你去捡菌子,这会儿应该快下山了。”阿帘说话间递了衣服给阿喜。
“天呐,竟然已经过午时了。昨晚梦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我恐怕是睡迷糊了。还好今天没什么事,你快把信拿给我瞧瞧。”阿喜把衣服放在床边,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不过这回不是云蜀子来信,不知道哪里寄过来的,署名也是没有的,小姐你瞧。”阿帘转身拿了信过来。
匿名信?又会是谁……
阿喜拆开信,信上只寥寥数语:“ 私下入滇,因故种种,未曾告知。明日未时,我与楠弟华亭寺后山等你,不见不散。”
是曼姐姐?他们怎么来了?只是这字迹,像狗爬的一般。曼姐姐的字她是认得出的,娟丽秀气,怎会是这样潦草?难不成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连字迹也乔装了?
阿喜又疑惑又惊喜,三年不见江曼,怕波及到她们,并不敢寄信,也不知她好不好……纠结了片刻,巨大的惊喜还是盖过了所有疑虑,阿喜觉得不能辜负曼姐姐千里迢迢过来一趟。
“阿帘,明日陪我去一趟华亭寺,要是阿娘问起,你就说我近日梦魇频繁,去上香安神。”阿喜三两下穿好衣服套了鞋下床。
“好,我去打洗脸水来。小姐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你先别出去。”眼见阿喜作势跳下床要往外走,阿帘急忙拦住。
“傻阿帘,我起来是渴了要喝水。我随便洗把脸就行,今儿也不出门。”阿喜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哦哦,差点以为你见了信就要奔出去呢,吓死我了小姐。那我先去打水。”阿帘道。
阿帘刚出去,阿喜就跑到书桌旁,提笔要回信,想到来信并无署名,亦无地址所在,又将笔放了回去。本想烧了信,又舍不得,用帕子叠起来揣到了怀里。
闲来无事,阿喜翻出了个话本看了起来。阿帘进来的时候,不仅端着水盆,袖里还装着些点心。
“小姐你洗好了,就过来吃点心。胡姜小姐方才来过,留了些菌子就走了,说要给蒲衙役送些过去。”阿帘道。
阿喜洗好脸,用帕子擦了擦,“阿帘有替我谢过胡姜吗?”
“我办事,小姐放心。今天胡姜小姐收获颇丰,就连小姐最爱吃的鸡枞都是有的,改明儿炸了做冒子拌面,啧,真是要馋死人!”
阿帘拿了针线篓子坐在桌前,自来了滇西,本来阿席擅长的针线活都被阿帘接了过来,性子也变得耐心不少。
“阿帘真是个小馋猫!殊不知到底是我爱吃还是你爱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