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受禄
上元宫宴实属热闹,可燕清安第一次出席,并不习惯没有烟火气的热闹,她转头向青棣道:“若是我出去透透气,应该不大要紧吧?”
青棣敛眉,却不肯抬头:“按理说是不要紧的,西边侧门敞着,就是专门开路给贵客们出殿透气儿的。”
燕清安点点头,看着青棣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你莫怕,若是不想待在这,就随我出去走走。”
燕清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今日她既然能瞧见傅渺然,又得知傅家长子也一道进了宫,焉知傅三郎不会一起出席宫宴。可瞧着青棣的样子,想来已经是和那混账打过照面了。
她踏出宫门,被殿外的寒风冷了一个哆嗦,她打着牙颤裹紧了衣领,往御花园方向走:“他见到你可有为难你?”
“没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青棣摇了摇头,紧跟上燕清安的步伐,“我是见到了他,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不妨事。”
“那便好。今日是我疏忽了,竟不曾考虑到他也会进宫,之前还窃想着许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那会儿在街上得罪了就得罪了吧,没想到若是在宫里碰上了也是尴尬……”她顿住脚步,夜里的风吹得她头脑清明许多,也吹散她脸上的潮热,“这宴会想来还有些时辰,不若我让何大哥先送你回文津苑,以免到时候你又碰上他……”
“以免又碰上谁啊?”
耳边传来的轻浮调笑让燕清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下意识将青棣拦在身后,暗骂此人真是阴魂不散猥琐至极,一面冷着脸朝他敷衍行礼:“傅三公子。”
今日的傅忻然仍旧华服加身,但掩不去那一股子人模狗样的浪荡劲儿,他做作地摇着折扇看着青棣坏笑:“没想到我与这小娘子甚是有缘啊,当日医馆门前一别,竟不知还有机会相见。”
言罢,他倏然收起折扇,又凑近了几分,肆无忌惮地打量起燕清安的脸:“那时你带着帷帽,没让我好生相看。我识得你的脸,方才宴席上你便坐在红鸳身旁。定天阁祝史有两位徒儿,让我来想想,你是哪一位呢?”
“想必是那罪人的孩子,城西旧府的燕氏。”
燕清安连眼皮都不曾抬过半分,听着眼前男人的讥讽,觉得好生无趣。
傅家三郎和傅家幺女果真是一母同胞的好兄妹,就连嘲弄人的本事都一般无二,颠来倒去就这么一两句,字字离不开“罪臣之女”,那时她为了近傅渺然的身假意被此番话激怒,可这等陈词自她从娘胎里出来起便裹挟她长大,若她当真把它当做一回事,也不至于苟活到今日,不如早早自我了断便是。
然话虽是这么说,待真有人借此踩在她脸上耀武扬威时,她心中仍觉得不快。
燕清安启齿森然,脸上却带笑:“正是在下。不想今日竟在宫中又碰见了傅公子,我原以为自那次当街偶遇之后,便再无缘与公子相见了。”
傅忻然闻言忿忿不平,不禁冷哼:“你又提那次作甚?你也好意思提?若非当日九殿下私访,你当真以为你们两个小小女子可以全身而退吗?”
“呀!”燕清安故作惊讶,蹙眉疑道,“竟是九殿下,难怪方才我瞧着殿中一位皇子有些眼熟,可当日我被公子你的行为举止冒犯,未曾看清恩人容貌,想必是九殿下也觉得傅公子行事不端,有失体面,陛下恩宠傅家,不想因此丢了陛下脸面,才想着出面提醒你一下吧。”
口口声声的面子,意有所指。
傅忻然总算是回味过来,听出了燕清安话里的阴阳怪气,顿时火冒三丈,他厉声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胆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是什么身份的东西?”
她冷眼瞧着他,这个狐假虎威的小人,因被揭了短而恼羞成怒宛若跳梁小丑,她冷声提醒:“傅公子,这里是皇宫。”
“皇宫又如何?若真要闹起来,你觉得谁会被治罪?我若是称是你先出言顶撞我,谁会信你,谁又会保你?你不过是个岌岌无名的史徒,我可是堂堂纪午侯傅家三郎!”
傅忻然面目狰狞地步步逼近,青棣见状心中一凛,急忙护在燕清安身前,却被傅忻然狠狠一掌甩开,这番青棣刚被他大力扇倒在地,燕清安还没来得及扶住她,便有一道人影朝着他们的方向小跑过来:“傅公子,若是不想在上元宫宴惊扰陛下,搅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兴致,便快些住手吧。”
是皇帝身边的小宦官启明。
傅忻然刚想反驳什么,可看到启明身后的蟒袍玉带的男子,顿时哑然,只得颤颤巍巍地行礼:“太……太子殿下……”
燕清安心中一震,索性扶着青棣就跪在地上,也不必抬头看,只垂首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
这里离宫宴大殿有些距离,傅忻然便是料到动静再大也不会惊动宴席上的人才敢如此放肆大打出手,可万万没想到不知是哪阵风把太子给吹来了,他无措地杵在一旁,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小心翼翼觑了萧应宸一眼。
萧应宸淡淡地回望着他,惊得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