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你说......什么？”初辰将阿照护在怀中，尝试着以掌渡灵气到小男孩的体内，止住他腹部血流。听到这句话，少年怔了一瞬，“云家......？”

闻茹不语。

少女将手中长刀举起，任由雨水将上面的血色冲刷干净。水珠一颗一颗，凝结在刀刃上，像是初晨的露。

她轻轻抖了抖刀上水珠，抬眸再度向着初辰所在的方向斩去——

·

风萧雨瑟，这夜漫长。

柳元初醒来时，觉得身边的风雨淡了。她睁开眼睛，瞥见阶下雨水汇聚，汪如泉眼，细长的雨丝落在上面生出螺旋。

入目皆白，一片一片的梨花，铺盖在水面。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人拘抱在怀中。那人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下巴轻触碰她的额头，浅紫色的袖口以银线纹了丛丛簇簇的藤萝花。

“师父。”

他轻声说：“你醒了。”

这声音带着些许少年的音调，轻快且柔软。柳元初抬眸望去，看见一双微微漾着紫意的眼眸。那双眼如珀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云......生？”柳元初嘴唇颤动片刻，生涩地唤出这个名字。

她有些愰神，觉得是自己眼前生了幻。这里是云初辰的剑境，按理说任云生绝不该出现于此。他们二人毫无瓜葛更无联系，若说唯一的交集，那便也只有......

柳元初想到那件事情，面色微变，起身欲离开。

可盘腿而坐的少年轻扼着她的手腕。他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发出极轻的讥讽笑声：“我之灵识既在此处，便不会分出去做旁的事情。师父这样焦急，实在是多虑了。”

柳元初保持着起身的姿势，默而不语。

任云生扼住她手腕的力道不大，但若是想要挣开，也需用力。她并没有这样做，两人都不动，以一种玄妙的气氛僵持着。

直到一片素白色的梨花瓣飘飞过来。

那花瓣原本向着柳元初的方向落，却在距离她不过半尺的距离时被拦阻住似的，直直向下滑落去。柳元初这才注意到，她与任云生所处的这一片空间的周围，皆覆盖着十分透明的一层薄罩。

她身处这层薄罩内，竟未曾感受到来自这剑境无孔不入的排斥与压迫。

“这也是你的......灵识？”柳元初尝试着伸出手去触碰着薄罩，只感觉到如水一样的清凉。她将手掌穿过薄罩，便有飘飘洒洒的雨丝落在掌心，和四面八方而来的排斥力量。

这薄罩将整个廊道都覆盖，以至于她可以在这廊前自如行走，而不受疲累。

“在剑境中使用灵识筑起这样一方空间，是极消磨人的。更何况......你本不该出现在此。”柳元初将手收回，掌心蜷握，顺着那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而行。

“离开吧，云生。”

她穿过薄罩，行走到潇潇雨水之中。

任云生仍坐在原地。少年垂眸，手指微微动了下，拇指摩挲着食指，笑道：“你果然还是不信我，柳元初。”

“放心吧，我不会对您那废物的新徒弟做什么。”他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搭在膝上，懒懒歪着头，“十年之前我留他一命，让他入了歧山，倒也不会在十年之后出尔反尔。”

“我唯一感受到不悦的，只是你竟为了他，强行入这剑境——想当年，不论是我，还是花海楼，可都没有这般待遇。”

柳元初默而不语，继续向前，身后少年的声音却拔高了几个调，虽仍是笑，却带了几分逼人：“柳怀青塞给你的这个新徒弟，就这样得你喜爱吗——师父？”

雨窸窸窣窣的下，落在肩头如丝线，却穿不住滚落在地的圆珠。

柳元初轻叹一口气：“我已不是你师父了，云生。”

“我不知你是因何出现这剑境中，但不论怎样，无上渊中剑气会绞杀灵识，你留在此，只是徒损本源。至于你对我的那一份怨恨——我既出歧山，便终有再相逢之日，不必急于此刻。”

任云生起身从台阶上走下来。他收了笼罩在廊道周边的灵识，撑一把素白色的纸伞走到柳元初身旁。

“您这是，在关心我吗？”

问声未落，天边一道煞白忽然撕裂薄暮，随即惊雷落下，相隔数层的院墙传来轰然炸裂的声响。柳元初循声望去，见那边院墙一片焦黑，砖瓦零落而碎，微薄的天色中显现出一柄长剑的虚影。

剑身青白，有浪叠纹，唯剑柄处一点鲜艳红色似晕染。

灵剑青雘。

在黎明将要到来之时，初辰终于见到这剑境后所掩藏着的，灵剑本身。

他看着面前神色几欲癫狂的少女，摇头道：“收手吧，闻茹。”

“你手中刀非普通的刀，它依靠吸取你的血液而激发力量，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抽干的。”初辰衣衫被染红了大半，他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