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着肩头伤口，强撑着站起身来，“我不能分辨你所说的事情的真实，但只有活着，才能够找清真相——”

凌厉的刀气打断他的话语。

闻茹的双目赤红：“真实？大公子说得好生轻松。你哪里知晓我们的绝望——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一次又一次的试药，吃下那些恶心又不知来路的东西......没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咽了气便在那牢中放着，直至腐臭，被老鼠和蛆虫分食......他却平白得了我们的天赋灵力，成为可以修行的人......”

“天理在上，昭昭而视，自有真实。我既从那牢笼中存活下来，便不惧什么死活，我要这云家与我——同入万劫不复之地！”

初辰看着躲藏在自己身后的阿照。小男孩被这满是血腥的场面吓到，却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音。他紧紧抓着初辰的衣袖，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从他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血液里，仍旧有星星点点的银白色在发光。

那是灵力。

但初辰从未见过这样分散而微小的灵力，像是无数点星，聚集在一起，风一吹，便都散开了，各往归处。

闻茹说，阿照本是没有灵力的，是云如章以奇诡之法，从血脉偏远但拥有天赋的云家弟子体内取出，再归拢聚集于阿照体内......

初辰一向敬重云如章。

他的这位父亲严厉，慈爱，虽会斥责他，但所行所做之事，都是以云家为先，以大局为重。他从未想过有此种可能——

是为什么，求什么？

若这件事情是真实，那么他体内的灵力，他所拥有的这份天赋，也是一份真实吗？

初辰不敢深想。

他只能握紧了手中剑，以这剑去护住在他身后的小男孩。

·

“青雘剑。”

任云生念着这三个字，微低着侧首去看柳元初的神色：“师父，你说，无上渊中的这些剑择主，择的究竟是心性，还是天赋？”

他站在柳元初的身边，素色纸伞微微倾斜向柳元初的方向，挡去从她面前拂来的风雨。任云生与这伞，便形成了一方极狭窄的三角形空间，柳元初被这空间笼罩着，呼吸有几分停滞。

“无上渊中的剑择主，凭的是剑灵的心意。”柳元初将伞向上拨开，迎面湿冷的空气涌入鼻腔，“若是你的脾性心智与剑灵相合，它便自然出现；若剑不肯认可你，便……难以取到。”

这些留存自千年以前的古剑，各自心性脾气皆不相同，能够取剑，是机缘，亦是天赋心性。

“如此玄妙。那这样说来，您这位徒弟还真是幸运。”任云生笑，“只是不知......这把青雘剑，与搏命的恨意，哪一个更强呢？”

这话说得蹊跷，柳元初一时没有想明白因果。她顿了一瞬，看向任云生：“你插手这剑境......做了更改？”

“也许吧。”任云生撑着伞，目视前方，眼中倒映出淡淡的青白剑影，“剑境是无上渊依凭人心欲念而生成的考验，他的欲念是云家不灭，重回旧日。可惜他不知晓云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亦不知晓云家灭门的真正原因，这境根据他的欲念，所呈现出的，也只是表象的修正。”

“云家苟延残喘，可一些人的劣根性仍旧不变。那些污脏的种子存在，便总有一日要发芽，抽枝，生长。我所做的事情，只是让这种子的生长，变得迅速罢了。”

“当年我屠云家满门，世人谓我之邪魔......可是师父，您看，不论重来多少次，不论有没有‘我’，泾州云家，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他们活该。”

风雨萧萧，持伞的少年眼角微弯，笑容明媚且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