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簪
,毫无温度,即使是以灵力重塑肉身后也是一样。
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白雪般的少年变成傍晚的云霞,仿若有热气从他头上冒出,青冥松开握住长离的手,分明他才是主动靠近的人,现在却被长离突然靠近的动作一惊。
他惊惶地后退几步:“发、发展太快了!”
长离后知后觉,这个动作好似对现如今的青冥来说,确实有点发展过快,但她自不可能承认:“你在想什么?你现在看看我的手。”
青冥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了然的笑意,只觉得将将降下的热意又有上升之势。
他的视线移到长离的手心,长离是天生地养的神明,与后来被她授予神格的神明不同,法则烙印在她皮肉骨髓中,她的肌肤上亦有着规整的神纹。
她手心朝向对着青冥,手腕处神纹不断向内延伸,透明的丝线泛着耀耀彩光,与金色神纹相映生辉。
“这是?”
“这是我抵着你额头的原因。”
青冥的脸又红了。
他仿若要将长离手心的细丝研究出个洞来,另一只手又理直气壮地握住了她空闲的手,他对长离看向他戏谑的目光好似已经免疫,只是耳朵却通红。他欲言又止,却不知为何,就是笃定长离会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个法子……?”
长离好气又好笑,竟不知青冥少时竟是一个醋罐子。
“只你一人。”
长离说,他便信,于是青冥升腾起的醋海又平静下去。
不管是大道还是谁,如今与长离在一起的是他,长离第一次贴贴也是与他,以后的以后,许许多多事,陪伴在长离身边的,都会是他。
长离正欲开口,一直都是青冥一人,识海中却传来剧痛,饶是早已习惯痛楚的她都有些难以忍受。
轰鸣声在她脑海中响起,世界归于寂灭的情景在她识海中无比清晰地演练。
浩瀚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毋妄言。
怎会是妄言呢?
青冥直觉不对,却发现长离正看着手中的细丝。
“怎么了吗?”
长离神色如常地遮掩过去,她叹了口气,视线集中在手心的细丝中,终于有了神明的样子,她高高在上地审判:“太贪婪了。”
即使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仅仅凭借本能在汲取生机,听到此,乱岩从中蜷缩的水玉簪在长离话音落下的刹那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是直面死亡的恐惧。
细丝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如同乱麻一般没有丝毫线头,这是再完美不过的伪装,但在长离面前,却如同无物。
长离带着青冥走向细丝中央,眼前是一丛山一般堆起的乱石,与这片焦土一般,没有丝毫活物的痕迹。
长离带笑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青冥,你看,这里有一株水玉簪。①”
青冥看向长离,他对水玉簪还是土玉簪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但是长离既然说了,他便顺着她的话茬:“何为水玉簪?”
长离看着脚下漆黑的岩土,岩土密不透风的包裹中蜷缩着一朵雪白的水玉簪,雪白、孱弱,像是一吹就倒。
但长离却知道,她的根系深深扎根在这片焦土的每一个角落,贪婪地蚕食着这片土地最后的生机。
生存而已。
长离神色淡淡,语气淡淡,人也淡淡,转移话题时的故作惊讶已经被她迅速收敛,长离再一次认识到,她着实不是一个演戏的苗子。
长离并未直接回答青冥的问题:“你可听过食腐?”
风将她的衣衫吹得猎猎,紫纱飘扬间,有金红色的血液落下。
青冥只觉得此时她好似要随风飘走,在此世彻底化作无牵无绊云烟。
“你在干什么?!”
他走上前去虽气势汹汹,却也只是虚虚握住长离的手腕,在长离面前被刻意收敛的桀骜与攻击性,此时随着愤怒升腾。
长离看向他,除了初次与青冥见面时见过他如此桀骜的样子,之后他都刻意收敛,长离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又想起青冥不喜被她当做小孩看待,于是手拐了个弯,将他的乱发别在而后。
“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在我面前,无需收敛。”
血液落在地面,地面以血液滴落之处为中心,金色的暖风涤荡开来,生机蔓延。
“如你所见,神有职责,神名即是神职,既享神之尊荣,自当做些什么。”
长离垂眸,看向地面,轻声道:“世将大乱,我总要做些筹划,不能坐以待毙。”
“大道呢?”
青冥不为所动,他终究是学不来那些仁义道德。
长离笑得眉眼弯弯:“璇玑不能插手人间世,能以大道之身行走人间的,只有神。”
她的视线聚焦,看向青冥,无比笃定:“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