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岁

前世今生的种种在楚离脑海中飞速闪过，前世与今生早已是走向截然不同的两端，而最开始走向不一样的节点则是……

重生！

楚离猛地抬头，看向两人走远的背影，似有所感，青冥握住秋知意的手略微后摆，他回头对着楚离嘴角微勾，似是在与秋知意低语，只是设了隔音结界，楚离听不分明。

秋知意并非对青冥的动作一无所知，在青冥回头挑衅楚离后，她自以为威严地警告道：“够了啊。”

心下却颇有些好笑，大抵是青冥的身份过于炫酷，她竟不知他还有如此争强好胜的一面；她对楚离如何根本无所谓，只是青冥此举未免也过于幼稚了。

有、可爱。

心里是这样想的，说出口却是不让青冥声张的话，却不知自己嘴角也露了笑意。

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

但此时万剑宗却不静谧，云止戈带着一身肃杀的魔气回到万剑宗，早在万剑宗防护罩外，连石青就收到预警，他笑着拦住云止戈的路。

“云长老，您这是要做何？”

不得不说，连石青此时的样貌实在优越，云止戈也爱看美人，只是之前一直避世，与变胖前的连石青并无多少接触，等到她与外界接触多了，连石青却是那一副让人倒胃口的样子，让人毫无交流欲望。

若是连石青能早点恢复样貌，说不定她的选择又会不同。

云止戈漫不经心地想着。

但没有如果，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已回不了头，并且甘之如饴。

“阿翳。”她轻声道。

云翳的身影自连石青身后出现，连石青脸上笑意不变。

“徒弟。”

一身黑衣的甘星阑拦住云翳，他脸上扯了个不伦不类的笑，像是百忙之中不得已的敷衍。

“云翳师兄，前进禁止哦。”

云止戈嘴角扯起笑来，铺天盖地的魔气自她身后涌出，魔纹在她的身上飞速勾勒、蔓延，昭示着她非人的身份：“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连石青说意外也意外，说是在预料之中也确实如此，毕竟云止戈坦坦荡荡在魔域待了将近二十年。

不怀疑是因为她过于坦荡，怀疑是因为她在魔域过分如鱼得水。

如今倒也不用纠结，答案已经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让他想要逃避都逃避不了。

连石青实在是不知道今生是怎么了，前世虽然弟子青黄不接，但修真界最多的就是弟子，前仆后继，只要宗门格局不倒，九宗就永远是九宗，至少，在秋知意入魔前，他都不用担心。

但今生，九宗的威慑仍在，但一切却都变了，就连自万剑宗开山就存在的长老，竟然也是魔族。

何其讽刺？

连石青想，或许他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不愿明白，此时也没有时间让他厘清。

他说，颇有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你果然是魔。”

“不太准确，按照出现的时间来说，你应当是——天魔。”

云止戈的头发迅速变得灰白，像是落满灰尘的积雪，枯槁如同干枯的稻草，她眼睛的颜色褪去，由深不见底的黑潭变成无机质的灰色，剔透却毫无生机。

她惊讶于连石青的判断力，既是惊讶于他的敏锐亦是惊讶于他自欺欺人的迟钝。

她张开双臂，身后是滔天的魔气，眼前是半颗漆黑雾气凝成的心脏，隐隐有剑意和红色雾气在其上蔓延，剑意与红色雾气一点点相互抵消。

“没错，我确实是天魔，上古留存至今的唯一天魔——天岁。”

连石青并未听到云止戈的话，他敏锐地注意到其上的剑意是——

“万剑朝宗。”

姜小楼自走进，不过片刻，便到了云止戈面前。

之所以她到的这么快，还是因为秋知意与她传音让她千万要提防云止戈，只是亦叮嘱了她万事量力而行。

姜小楼本以为云止戈虽看似出格，实则最为守礼还能闹出什么大事，万万没想到，不闹则已，一闹惊人。

她本早已与万剑宗割席，不过因云止戈与韶清秋之故才停留在此处，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是早已叛宗的秋知意劝她这个与宗门割席的人来阻止当初竭力不让她割席的云止戈伤害宗门。

姜小楼颇觉荒谬。

韶清秋亦随其后，她尚且不在状态。

“止戈你这个新发色不错啊……”

她的话在看到云止戈通身的魔气时尽数咽下，她本以为只是云止戈与万剑宗闹别扭，毕竟万剑宗如今确实是岌岌可危，一点别扭都受不得了，尤其是云止戈还是自建宗以来就一直存在的长老，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她没想到，将她叫过来的原因是云止戈的入魔。

姜小楼很快想通了问题，她看向云止戈。

“你是天魔？”